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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声与咒骂声裹在了电闪雷鸣的暴雨中,锦安然当时正在苏以冬的怀里被轻声安慰着,下一秒不安的心绪立刻溢上心头。
打开门锁,看到的却是倒在地上,额头不断渗血的唐素馨,还有拿着沾着血的碎酒瓶,跪在地上的锦天雄。
她在被苏以冬遮住双眼的前几秒,看到了锦天雄那双彻底侵蚀了她懵懂心灵的目光。
自卑,无助,后悔,痛苦,绝望。
那是深不见底的绝望,没有任何一缕光可以渗透进去。
那个底部碎开的空酒瓶脱离了锦天雄的手,可以看得出来,力道非常大。
当时的锦安然对这个程度的碎裂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只能听到后面的公安人员说,很像是下了死手。
隔了十年,她早就不清楚锦天雄是真的想下死手,还是单纯的精神错乱,胡乱挥击,以至于失手杀害了唐素馨。
“我其实印象很浅了,因为当时那个姐姐就在我的身后,她遮住了我的双眼,不让我去看。”
苏以冬咽了口口水。
她当时把锦安然的双眼遮住,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可是当手上传来了泪的触觉,她就知道已经晚了,锦安然早就把一切都看到了。
她的脑海中也烙印着那一晚的惨状,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但那不是她的家人,她无法体会到锦安然的绝望与痛苦。
“我记得那晚上的暴雨持续的特别久,警车,救护车把我住的那一栋楼围得水洩不通,民警把我的父亲拷走了,医生把我的母亲拖走了,我一个人孤独地站在角落。”
她是从那一刻才明白,原来真正的孤独,是需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才能品尝到的苦涩糖果。
“再后来,我的母亲抢救无效死亡,父亲锒铛入狱无期徒刑,我被祖父母接走,到了锡州另一边的小村里生活。”
锦安然垂着眸子,眼神从窗外的乌云回到了桌上的焦糖玛奇朵。
那杯焦糖玛奇朵已经被她搅得混浊不堪,像一摊污浊的髒水。
苏以冬看着她眼底难以掩藏的悲意,不由得眉头紧锁。
“安然……”
锦安然没有看她,拿起那杯浑浊的玛奇朵,饮了一口。
仿佛要把自己痛苦地过往全部喝下去。
她的手有一些颤抖,苏以冬可以观察到。
“我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不是为了博得你的同情,”她擡眼,望向苏以冬,“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过往,让你更了解我,同时也想告诉你,我并不是那麽好的人,我的人生在遇见你之前满是苦痛和遗憾,所以对待这份感情也多有不恰,希望你能通过我的过往,重新审视我。”
“我现在在你面前暴露无遗,我的思想,我的性格,我的□□,我的回忆,全部都托付给了你。
所以我想问你,苏以冬,你还会愿意爱这麽一个畸形扭曲的我吗?”
一瞬间有一股莫名的心痛,犹如倒刺被撕扯下来,连皮带肉,痛到骨髓里。
苏以冬将咖啡一饮而尽,可她感觉甚至感觉不到苦味。
她伸出手,抚摸锦安然的脸庞。
“我很久很久之前,就告诉过你答案了,安然。”
那是有多久呢?
两个月前?还是十年前?
“爱你并不需要你有多特别,无论你是否完整或者破碎。”
从仅有你发现了昏倒的我,不顾一切的将我救起,到我愿意为你,苦苦寻找数年之久。
从我对你乍见时的欢喜,到十年后仍对你怦然心动,从未改变。
无论你变成何种模样,我非你不可。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你不是什麽畸形扭曲,你是我的彩虹。
遇见你以后,我的眼里就容不下任何其他。
锦安然听着她动人的声音如同轻缓的溪流汨汨流入耳蜗,眼神里又悄悄地展露出光芒。
直到温柔紧贴住她毫无防备的双唇,她的身体与心再一次被苏以冬俘获。
“是你愿意爱我才对,安然。”
谢谢你愿意爱我。
第 64 章
天越来越阴,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下雨,只有风呼呼地刮着。
这种天气在锡州叫做阴风天。
两人出了临湾咖啡厅,钻进车里,苏以冬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瑟瑟发抖的锦安然披上,然后打火挂档。
锦安然摸了摸那件带着体温的外套,眼睛眯成了好看的月牙。
“我本以为讲这些事情会让自己很难受,”她把那件外套拉紧了一点,“没想到现在心里感觉挺澄澈的。”
所有难以言喻的痛苦记忆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淡薄,锦安然在大脑的自我保护下,早就不清楚当年的很多细节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