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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银今日下棋屡屡出错,一连五盘下来都被先贤杀得很惨。
收起残局,先贤叹了一口气,擡眸无奈道:“阿银,你今天是怎麽回事。”
他淡金色的眸中没有从前阿银初见他是那般清澈,而是蒙上了一层阴霾,遗落世间的天宝蒙了尘。
阿银开始责问自己,为什麽要带他出来。
“不知道沉修和卿榭现在怎麽样。”
“沉修很有本事,对卿榭很疼爱,想必会救下他。”
先贤这些天里面一直抽时间去净化浊气,虽然这是类似于掩盖战争罪行的行为,但死去的人们不应该被束缚在原地继续受苦,他并没从里面找到沉修和卿榭。
“你到底怎麽了。”先贤知道这几天阿银很不对劲。
“我……你想回去了吗?”阿银下定决心说出这句话。
先贤沏茶的手顿了顿,说:“为什麽要这样说。”
“你不快乐了。”
“你觉得人就一定是要随时随地快乐的吗?”先贤问道,眸子里噙着笑。
“我不觉得,我只是想要你一直快乐。”阿银说完之后,两耳烧得赤红。
“阿银,我想感受所有的情绪,做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受人膜拜,不做实事的神。”先贤喝着茶,窗外的雨珠又落了下来,不知道明早院落中的残叶又需要打扫多久。
“……”阿银沉默了,还记得当时的他曾恶毒地想着这样一个不染尘世的神子,看到了世界的污浊,感受到了人的恶意,肯定会就此失望,备受打击,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先贤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先贤把玩着空了的茶盅,有些失落地继续说着:“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做想做的事情了,所以我确实想回去,迎接属于我的结局。”
“……”
“你愿意陪我一起吗?虽然我知道这很自私,因为你明明可以追求你想要的自由,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先贤似乎用很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这些话,他第一次没有那样从容地直视着阿银,只能从他颤抖的手看出他的犹豫与紧张。
就在先贤快要放弃之时,阿银伸出手,扯住先贤的衣领,与他额头相抵,说:“从我摘下我的逆鳞给你那天,我就决定一直要跟着你,更何况我们还是彼此唯一的伴侣,我会努力让你成为真正的阿诩。”
先贤怀中那眉鳞片现在是如此的滚烫,就像阿银此刻热忱的心。
“我作弊了。”先贤的泪水夺眶而出,“我知道那枚鳞片可以反映你的心声,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对你求婚,甚至提出这个请求。”
“没关系,一直在我身上作弊也无所谓,毕竟是我给你提供的作案工具。”
“我同样也欺骗了你,其实上龙泪就藏在绛河玉料中,是我当初被背刺之后分散到各处的,我想和你多相处一段时间,所以并没有告诉你,这样我们是不是就抵消了。”
“没有抵消,所以你才要陪我一起回去。”先贤推开阿银。
“先贤大人,其实我们的婚礼还没完全结束哦。”阿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实际上手心已经流汗了。
“怎麽说?”
“我们还没有圆房。”
“那些亲吻不算吗?”
“不算。”
阿银突然抱起先贤,轻声说着:“不会的话我教你。”
烛光灭,秋雨缠缠绵绵,下了一整夜。
在冬天来临前,阿银和先贤辞别了糕点铺老板,返回了夙域,祭司和阿湘似乎并没有发现先贤离开过。
倒是很惊讶阿银也跟着回来了,看着那条大脑袋蛇,阿湘好几次欲言又止,阿银只是温和地蹭了蹭这个善良的神侍。
骗得了祭司和阿湘,骗不了那群无聊的天神,尤其是他们已经发现银螭转生,所以降下了所谓神罚,而祭司大人则早已到了灯枯油尽之时,上一次若不是先贤阻拦,恐怕早已不在人世,所以在神罚罚下来之前就回归天地了,先贤提前与阿银布好阵,把包括阿湘在内的一衆人驱逐出了神殿,打算背水一战。
若这一次赢了,则将上龙泪以及下凰血融合,创造出新的铁则,令这世间的往生者们得到更好的净化。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败了。
然诩也终于听到了柳银笙这个名字的来历。
那时先贤倒在血泊之中,说着:“不是一直很希望拥有一个名字嘛。”
他想起那年夏天,柳絮纷飞,沉修与卿榭还有一衆死地的妖怪为他们送行,一路吵吵闹闹欢声笑语,到最后又恢複成了只有两人的旅程,令先贤蓦然想到在柰城那个迷人的春夜,阿银在他耳边说着:“笙歌漫漫,有我作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