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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习睁眼,侧头看过去,和人鱼四目相对。
人鱼睫毛动了动,灰蓝色眼珠仿佛在发光,在一片夜色中透出精灵般纯净神性的光泽。
路灯的暗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让她们隐约能看到彼此脸上的表情。
人鱼捂着许明习的心口说:“这里,痛。”
人类不理解,人类大受震撼,人类试图讲道理。
许明习:“……你这是在敲诈勒索,趁机碰瓷,知道吗?”
人鱼看天:“哦,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我又不是人,为什麽要知道?”
意识到小人身体挪动了下,想到对方用手机播放讲解视频的行径,人鱼连忙凑过去,缠得更紧,几乎要把对方勒死。
“你不许去拿手机,那种小玩意有什麽好玩的,现在可是睡觉时间,待在床上好好休息,”人鱼兇巴巴地说,“按照你们人类的要求来看,你可真是个不听话的小孩,怎麽能这样活泼好动。”
许明习:“……?”
究竟,谁才是真正活泼好动的坏小孩。
许明习张了张嘴,在对方捂住前说:“我已经成年了,才不是小孩。”
人鱼继续看天:“……”
哦,这熟悉的争强好胜。
一番闹腾,等筋疲力竭后,一人一鱼肢体纠缠着入睡。
许明习做了个奇怪的梦。
说是奇怪,也并没有那样奇怪。
她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其中畅游的人鱼。
对方的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华美的光泽,好似稀缺的珍宝,散发出让人难以忽视的美丽色彩。
许明习目不转睛,直到手掌被人鱼握住,对方的低温透过皮肤传入她的身体,在夏天也透心凉。
对方的五官清晰,标志性的灰蓝色眼睛更是干净明亮,一转不转看着她,
在这样的对视中,许明习感觉到了熟悉的心跳声。
好似慢镜头般,她注意到人鱼的靠近,以及逐渐被缩短的距离,直至比白天更加过分。
许明习触碰到了柔软,微凉的,不是一触即离,而是紧紧相贴,如磁石,难以分开。
这样的画面堪称沖击感十足,许明习没有闭上眼,因此更加直观感受到了人鱼的主动和亲昵,对方淡色的睫毛根根分明,耐心足够的话,大概可以慢慢数一下根数。
与此同时,她总觉得,腰腿上的压力略大,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不能行动自如。
许明习回神,试探性地动了一下,发现果真难以挪动,于是她低下头,发现人鱼的尾巴不知何时卷住了她的双腿,并且在持续不断绞紧,
画面一转,她的双腿消失,变成了和人鱼一样的尾巴,对方将她拖进了海里,哪怕水流进了口腔鼻翼,她也没有窒息感,甚至无师自通了游动。
……
等阳光照在脸上,许明习眼皮轻轻颤动,没多久睁开眼睛。
她眯着双眼,下意识侧头躲避阳光的照射。
双腿难以挪动,让她想到了梦里的画面。
许明习避开光线,看向人鱼恬静的睡颜,又微微掀开毯子的一角,不出意外看到对方硕大的鱼尾,正安安静静压在她的下肢。
许明习冷静了一下,认为梦跟现实还是不同的,最起码,她们没有接吻——或许应该这麽说。
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对感情更是模糊,嘴唇相贴在她看来已经属于恋人的範畴,可现实中她们仅是关系较好的陌生人。
是的,陌生人。
许明习忽然想起,她甚至都不知道人鱼的姓名。
名讳,在人类世界中,是一种简短而意义深刻的字符,有时候还会代表着一个人的品行和形象。
许明习曾听父亲说起过,她的名字是不曾谋面的母亲取的,对方希望她的人生坦蕩光明。
想到母亲,许明习神色微怔,难免出神。
直到人鱼的尾巴不轻不重卷了下她的腿,她才回神,下意识推拒。
这个动作把人鱼弄醒,对方嘟哝了句什麽,不太高兴地往她这边靠拢,尾巴蛮横任性地继续压着,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
许明习觉得好笑,她的出身决定了她不可能跟同龄或者低龄的孩子嬉戏玩闹,毕业后遇到的大多数是浸淫商场的成年人,尔虞我诈倒是熟悉,像人鱼这般心无城府的却是几乎没有。
对方简直是她生命中的变数,意外的惊喜。
许明习摒弃了杂念,专注盯着人鱼的脸庞,想到她们只剩几天的相处时间,难免感到头疼和不舍。
这种情绪是主观的,没有理性的,但许明习此刻并不讨厌这份不明智。
她甚至在思考,今天该去哪些地方,为她们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以供未来回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