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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祂不说,少年没有任何渠道知道祂在做什麽,在想什麽。
毫无筹码。
他唯一的凭借只有祂喜欢。
这种在系统看来虚无缥缈的东西。
如果祂有一天不爱了呢,或者没那麽爱了呢。
即使祂对其他人另眼看待,即使祂变得冷淡,无法容忍的时瓷没有祂的允许甚至无法离开。
世俗的规则、道德、法律完全无法约束祂。
它是纯粹的怪物。
历史也已经说明,它无法给时瓷足够的安全感。
系统在剧本中给他和邪神的意识设立差距,试图让两人相背而行,却失败了。
像是一块单方面的磁铁。
不管它以前对少年的印象如何,两人之间隔着什麽差距,它终究会被他吸引。
甚至开始学着遵守规则,压制自己的本性。
系统:【我能理解您。】
被家人出卖,茫然地住在偏僻破旧的院落,难以视物,没有吃喝,更别说安稳的睡眠。
情况突然改变,从小听说的,高高在上的神祇忽然说喜欢他。
他的生活一跃变化,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但精神世界却不是。
就像街边瘦骨嶙峋的流浪猫,一个过路人一言不发地给了它猫粮。
今天有,明天有,但它永远无法确定对方再下一天会不会出现。
它甚至不敢求助自己身上的伤痕,只是很乖很懂事地缩在纸箱里,默默等待。
然后在某一天他不来之后,安静地换一个地方,或者死去。
系统:【比起人类定义的爱情,我认为那更近似一种避险。也许您只是为了生存,在动蕩环境下産生的错觉。】
系统:【我为您选择了许多合适的落脚世界,您会拥有足够的财富,可以去旅游、学习、交朋友。您很好,值得一段更让自己快乐的、状态健康的关系。】
系统:【这次选择权在您手上。】
时瓷听明白了。
系统大概是跟祂达成了什麽协议,用规则来约束祂。
其实时瓷恢複记忆后一直对目的不明、态度不明的系统抱着一点警惕心。
他原本以为系统是不满他对祂的影响,想让他离开。
怎麽现在听起来……好像反过来了。
听起来系统更像是他的娘家人,正在劝导他选择的对象不是良配。
时瓷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那些散落的石块。
“祂现在……情况怎麽样?”
系统沉默下,说:【需要一点时间恢複,但不致命。】
只是痛苦。
就像沙砾卡在伤口中,无时无刻不昭彰着存在感。
系统曾经提过方案,可以帮助祂缓解这种痛苦,但被拒绝了。
祂说祂需要这样的疼痛。
时瓷一默,低声说:“我想见下祂。”
似乎听见了叹息声。
应该是系统觉得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但对方依旧没有干涉他的行为。
周围的星河一顿,时瓷听见了身后传来的细微动静。
黑色衬衫,灰色马甲,手臂上装饰化的袖箍搭配降低了西装的单调,勾勒出鲜明流畅的肌肉线条。
半明半暗的光线投在男人的脸上,清寒冷冽,散发着成熟男性独有的内敛和稳重。
不管是长相还是打扮都不会让人怀疑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人类。
只有眼底偶尔流泻的冷漠会令人本能地感到局促和恐惧。
那些冷锐的光在接触到面前的少年时,又尽皆化成水。
冰川融水一样潺潺。
但在触及到时瓷的表情,又蓦然冷却。
严格意义上来说,祂并不陌生少年此时的表情。
複杂的。
好像带着歉意和不忍。
但绝对无法更改。
就像之前在恋综世界里数次拒绝蓝方一样的神态。
祂原本以为自己被允许跟他见面,是重新得到了机会。
但不是。
祂是来领死受戮的。
胸口的融水一瞬烧灼滚烫,好似连浮动在外的真身,那块本该没有知觉的心髒都像是被烫掉了一层皮一样发痛。
祂垂眸无言。
倒是时瓷更坦然和平静。
至少外表上看是如此。
时瓷看着面前的邪神,明显感觉到祂社会化的程度比之前高了许多。
在这个位面的两天过去,祂更像人类了,不再有那麽明显的割裂与恶意。
的确是这样的。
只要祂愿意,不仅是山神,祂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哪里需要他担心。
的确是祂延长了他的生命。
但系统也说过,如果没有他,祂也不会有成为主系统君临的机会。
就这样吧。
祂渴望的目光放在少年身上,看着他抿紧嘴巴,握紧手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