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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脸妇人说的什麽为神庙沖喜,所以陈福娶亲是假的。
要娶妻的不是陈福。
而是神明本尊。
祂听不出喜怒的话:“关着?”
程叔当时担心直接把陈福处理干净,对那位少年表现出异常关注和喜爱的神祇不解气,特意把人留着。
现在心底暗叹糟糕,还不如把人收拾了一了百了。
但程叔怎麽会想到,高高在上的神祇会莫名其妙地在少年面前掩饰了自己的身份,装成石像,一连几天还躲着不露面。
也不解释陈福“沖喜”是怎麽回事,现在才想起在意少年心中的“丈夫”到底是谁。
回避得简直就像是……自卑和担忧少年知道了真相会反感和抗拒一般。
程叔猛然一顿。
不会吧。
供奉日益增加的神祇,和山村少年。
自卑的到底是哪一方显而易见。
程叔马上:“但陈福诈骗了不少钱,按照俗世的法律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今天就会被送去警局,不会再出现在神庙。”
当然永远也不会有跟少年见面的机会。
祂听完一言不发,冷峻的神色却略微缓和。
高大男人盯着那扇闭着的窗户时,眼底的情绪才算柔和。
但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要如何跟少年见面。
如何解释。
如何言语。
他们才会有一个真正的,好的重新开始。
时瓷会不会还在讨厌祂?
屋内有了些动静。
窗户打开时,时瓷看着外面模糊的人影,认出那应该是程叔。
一夜过去,他的眼睛又好了些。
已经能辨认出人形。
但至今,他在神庙也只跟程叔一个人说过话。
那些藤蔓有时很通人性,不管时瓷说出怎样複杂的指令它们都能完成,并且完成得很好,面面俱到。
但有时又很“笨”,面对某些问题就像是忽然失去了理解能力,变成了普通植物一般,趴着装死。
今天早上的藤蔓很安静。
应该说,从昨天他準备入睡前的某一刻就异常安分。
以往临睡,那些藤蔓不是“无意”蹭他的脸,就是缠着他的指尖。
时瓷一顿,问:“有什麽事吗?”
一大早“单独”站在窗外的程叔:“……想问问您今天早上想吃什麽。”
清澈的眼睛像是因为思考,无意划过程叔旁边,树下那块空无一人的区域。
风一瞬微滞。
少年只说:“随便什麽都可以,我没什麽胃口。”
倒不是有什麽别的打算,只是时瓷这具身体习惯了清淡,脾胃不佳,刚上山那天吃得有点补过头,这两天都有种黏腻感。
程叔下意识看一眼“空地”,掩下眼底的情绪:“那给您送一点粥来。”
少年忽然说:“我可以去拜见神明的神像吗?”
朦胧的视线中,中年男人的身影为难地一顿。
时瓷垂眸:“很为难吗?我知道了。”
程叔:“不,不是您理解的意思。”
浅淡的黑雾也一凝。
神像正殿是信徒许愿的地方,当然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看祂的心情,也许会赐予某些人资格。
是信徒口耳相传中,最神圣的实现愿望的圣地。
所有最贪婪的、丑恶的心思都会在那里卸下僞装。
平日的所作所为会撒谎,但面对那个关键的愿望,不会有人违背本性。
那是滑稽的舞台。
是在认识时瓷前,祂最能找到乐趣的地方。
祂本能不愿少年出现在那里,但原因绝不是时瓷没有资格。
提到主殿,就连对了解不深的程叔都能看出来,少年的情绪不佳。
时瓷拧了下眉,擡手想关上窗户掩住自己脸上的失态。
院子里的黑雾猛然一动。
就在黑雾凝聚成人型前,一个神仆匆匆走过来对着程叔耳语了几句。
中年男人一愣,低声道:“李家人来了。”
*
在知道时瓷成为了山神夫人后,李家人在村子里的处境反而尴尬起来。
作为山神夫人的父母,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光是这个名头就能让李家一步登天。
但偏偏他们答应的是陈福跟时瓷的婚事,还收了陈福姑姑的钱。
嫁的人明明是村长儿子,迎亲的却忽然变成了山神。
再加上中年男人临走前所说的“冒充”神官,村里的人不傻,都隐隐有了猜测。
一种说法是陈福胆大包天,觊觎神祇的夫人。
一种说法是陈福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想强抢美人,没想到引起了神明的注意力,被抢的人被神明看中了。
反正不管是哪种说法,陈家和干脆把养子卖了的李家都不是什麽正面角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