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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希尔维亚在这里, 就会立刻发现这事情的诡异之处——他念的,竟然是神殿的祝祷语。
神圣却扭曲的光晕在念诵里越来越明晰, 夏曼的额头上滴下冷汗。
他猛然睁开眼睛,绿色的蛇瞳像碎了一样震惊。
为什麽……那个存在不再理会他了?
他闭上眼睛,又重複了一遍咒语。
一遍,两遍……
死寂无声。
夏曼睁开眼睛,颤抖了片刻,突然发出了一阵压抑的笑声。
从来都是这样,一直就是这样……当他没有了的价值,他就会被无情地抛弃。
他为祂做了那麽多,现在濒临溃败,祂却不肯帮他。
那个高高在上的存在,根本就没有感情,根本不会在乎蝼蚁的死活。
他冷笑着看向眼前令人作呕的血池。
是啊,神明从来不会收拾髒东西。祂只会享用丰盛的飨宴,然后把宰杀祭品留下的狼藉丢给卑贱的追随者。
他呆呆地在池边坐了一会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麽办。
这时候,血池中突然涌起了波澜。
几个浑身裹着黏腻血浆的怪物从里面缓慢地爬了出来,他们的血肉已经扭曲变形,摇摇晃晃地站在水位下降的池中。
他们环视一圈,然后慢慢地向夏曼的方向爬来。
夏曼盯着这几个怪物。
被放进血池的牺牲品都会变成这样的怪物,这本不稀奇。
但是这几只透着隐约的怪异。
他没有召唤,他们怎麽会突然爬出来?
夏曼瞳孔一缩,他突然发现,这些怪物的身上都佩戴着昭示身份的东西——圣裁官的制服、十字剑,或者神殿的挂饰。
无一例外。
在数量庞大的牺牲品中,这些圣裁官和神侍,大多是他和大长老勾结的産物。
这些无辜的人类,被大长老亲自送上屠宰场,再被他丢进血池。
而现在,其中一只怪物突然拔出了自己的剑。
他们本不应该有神智,但是拔剑的动作却隐隐带着生前凛然的气势。
夏曼只犹豫了一刻,下一秒,他站起来,一瘸一拐地逃跑。
“啊——”利剑被扔出,钉住了他的身躯。
他逃无可逃,怪物们扑上来,淹没了他。
在胡乱舞动的尖利指甲下,始作俑者的血肉被撕扯着抛洒。
“啊——啊——啊——”
夏曼惨叫着,浑身的筋骨一开始还有痛觉,到后面,已经连神经都被啃齧干净。
等到怪物们享用完毕血食,纷纷散开,露出上方被遮挡的天空,夏曼却再也看不到那天空的颜色——他空洞的一双眼眶里什麽也没有了,面颊上的白骨裹着一层破碎的肉。
他像一团吃剩的垃圾一般被丢在岸边,脑浆却还保持完整。
那些怪物中,最尾端的一个缓缓走上前来。他刚才没有参与兽类般的撕咬。
他的动作端正而体面,不像其他怪物那样扭曲,面孔上虽然裹着血泥,却隐隐能看出苍老的轮廓。
然而,夏曼却看不见了。
不然,他一定能认出,面前的这具怪物是谁。
怪物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叹息一声,然后拾起石头,敲碎了夏曼的颅骨。
白色的浆液泼洒一地,怪物站起来,歪头看了一会儿,转过了身。
显然,夏曼还不足以让他挂心太久。
他看着四周的怪物们,那些怪物们在他身边出奇地安静,一动不动,像一群风化了几十年的雕塑。
“诸位。”怪物开口,竟然口吐人言。
他叹息了一声。
“可还记得当年主动投身血池的时候,我们做下的约定?”
风声中,已经无人回答他。
“我将你们献给了魔族,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怪物咳嗽着发出苍老的笑声。
他严肃振声:“今日,正是实现之日。”
他念起了古老的咒语,在同一时刻,怪物们身上的血泥纷纷剥落,露出他们镂刻着奇怪符纹的身体。
黑色的幽暗气焰从那些符纹上飘出,渐渐组成了一个扭曲的魔法阵。
与此同时,所有的怪物都开始燃烧起来,仿佛要把所有的力量都烧尽,彙入那个狰狞的魔法阵。
夏曼画下的符纹透露着神圣意义,而这由圣裁官们和神侍们驱使的魔法阵,却诡异阴暗,弥漫着不详的诅咒气息。
空气中扭曲邪恶的气息越来越盛,已经浓郁到仿佛能化成血液滴下来。
而强盛的力量也在此积累。
这股力量的波动如此强烈,甚至比圣子在圣城里发动终极防护魔法的那天,还要强烈得多。
这意味着,魔法笼罩的区域和其效果,远胜于终极防御魔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