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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就是湖的化身。”
“我能做到最神奇的事——给我一滴某个人的血液,我就能追溯这个人过去的经历,展现在某个人面前。”
希尔维亚顿住了,这听起来很像他手上的火柴。但是还是有区别,镜湖只能展示,而不能像他这样身临其境,甚至对过去造成影响。
恶作剧之魔的东西,应当和镜湖还是不一样的。
“那你真的很厉害。”希尔文想了想,说。
“谢谢。”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脸颊微微飘红。
希尔文端详了少年一会儿。
“这麽厉害,你看起来却不太开心?”
少年气鼓鼓:“从来都把我关在这里,没有一天允许我离开,我怎麽会开心?”
“那为什麽你哥哥可以离开?”
“哥哥付出了代价。”少年说。
“什麽代价?”
“我不知道。”少年语气茫然。
“那你又是为什麽不能离开?”
“我化形的时候没有魔力,哥哥说,我没有办法在外面保护自己。”他气鼓鼓地说。
“可是!”少年话锋一转,“你看起来也很柔弱,也没有什麽魔力,为什麽魔王哥哥就放心地允许你自己一个人出去呢?”
希尔文:…………
少年沮丧地低着头:“哥哥说,湖水永远安静地守在那里,一千年一万年,湖水永远不会变化。”
“这就是湖的宿命。”
“他告诉我,如果想要打破宿命,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少年仰起头,“他不许我动这样的念头,可是我想好了,我就是想要离开这里!”
希尔文安静地听着,他好像被触动了什麽思绪,目光飘远,久久地落在窗外的七泉池上。
“你哥哥说的其实没错。”他轻轻地转回头,看向这个单纯的少年,“打破宿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少年不再说话了。
他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膝盖,玫瑰色的卷毛有一绺蓬松地翘起来。
这个样子,倒是非常谢伊。
少年像是难得找到一个说话的对象,开始揪着希尔文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希尔文偶尔回应,却突然出其不意地把话题暗暗拐向了其他的方向。
“你说,你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已经存在很久很久了?”
少年点头:“镜湖存在了多久,我就存在了多久。我们三大奇迹是初代魔王亲自留下的,应当是从创世之初就存在了。”
“但是我没有那麽久远的记忆,可能是因为每次化形的时间都太短了。”
关于这一点,少年已经吐露得干干净净。
他每隔二十年,才能化形短短的几天,而几天过去,又会在漫长的时间里失去大多数的记忆,淡忘自己见过的人。
“但是有些重要的人和事,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少年斩钉截铁地说。
比如,他的魔王哥哥。
“那在你的印象中,你的魔王哥哥身边有没有过一个和我很像的人?”希尔文问。
少年皱起了眉。
“那个人应当对他很重要。”希尔文说。
少年摇了摇头,非常确定:“你就是我见过对魔王哥哥来说最重要的人了。”
“是吗?”希尔文语气随意地问。
希尔维亚:……
他直觉,希尔文并没有相信。
他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希尔文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最初的那个猜测——魔王是因为某个相似的人,才对他産生了移情的迷乱错觉。
太可笑了。
希尔文觉得魔王心里装着他,而他清楚地看到魔王是怎麽对待希尔文的。
如今,这一番问答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时至今日,他越发不明白希尔文的心是怎样的。
那瓶明知道是假的还不假思索喝下去的魔药,那本日记上的文字,以及如今的这段问话,在希尔文认知中存在的那个“相似的人”,都太矛盾了。
希尔文的心,扑朔迷离,从来不像他展露出来的那样简单。
他们有着相同的命运,背负着相同的诅咒,承担着相近的责任,有着相似的抉择。
他很明白,这个人心里的痛苦绝不可能比他少一分一毫。
但是希尔文表现出来的模样却比他更难以分辨,衬托得他像个透明的水杯,装着一眼见底的苍白故事。
而时间不管不顾,依旧缓缓地向前流淌着。
魔王的感情状态仍然瞒不过老猫头鹰,院长大人隔三差五就要找到机会吹胡子瞪眼地教训学生。
“斐尔德!我从来没想过,你是这麽个色欲熏心的狂徒!”
“那个人类到底有什麽好?你竟然让他自由在你的王宫出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