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为什麽把他捆在椅子上,又是去做了什麽?
之后,为什麽会突然离开魔界,又来到了圣城?
现在,又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遇到这些危险?
这些疑惑并非是纯粹出于探究欲,他实在是很担心。
刚才,如果他晚到半个小时……
他不敢想,没有魔力的希尔维亚如果独自一人对抗那些怪物,会受怎样的重伤。
他没有转头看着希尔维亚,不想给他直接的压力,但是却隐隐注意着。
希尔维亚注意到了这一切,心里叹了口气。
“不能杀他。”他直接对所有人说。
*
神殿的藏书室里,大长老默默地翻着被封锁的卷宗。
此时已经是深夜,外面漆黑一片,神殿的烛火却仍然没有熄灭,彻夜长明。
“您看起来并不因为这桩交易感到开心。”坐在另一边的灰发神侍,也就是僞装成神侍的夏曼,微笑着说。
“难道我许诺出去将近十位圣裁官的生命,还应该感到高兴吗?”大长老慢慢地回答,语气平静。
大长老全白的银发在烛火映照下呈现出温暖的象牙色,他的手里躺着一本封面残损的日记本,即使被精密地保存,也难以掩盖岁月的痕迹。
仔细看,那日记本的封皮上溅着大泼的血,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
夏曼凝视着那本日记本,嘴角勾了勾。
“希尔文写下这本日记的时候,会想到,这东西最后会落进您手里吗?”
他随口说着他本不应该知晓的秘密,好像在玩弄一些小玩意那样随意,他突然凑近过来,绿色的蛇瞳饶有兴致地盯着大长老。
“如果希尔文知道,自己死前拼死留下的这本记录,在两百年后被人篡改得面目全非,是不是会从坟堆里爬出来,杀了你。”
“以他那样骄傲的个性,怎麽能容忍这种事发生。”
夏曼叹息一声:“可惜,我们的希尔文殿下永远也不可能知道,除非……”
“住口。”大长老眼睛也不擡地呵斥他。
夏曼并不怵他:“如果不是因为您篡改了这份日记,咱们的圣子殿下怎麽会傻乎乎地跑去魔界,一心要杀死我们可怜的魔王陛下呢。”
“命运实在是太有趣了。”夏曼感慨,“成为命运的书写者,这种感觉真实令人着迷。”
“你错了。”大长老翻过一页,“他的命运从来都不是我在操控。我修不修改日记,没有任何区别。只要魔王的诅咒存在一天,魔王和圣子就是天然的敌人,他既然想要破解诅咒,就必然要去杀了魔王。”
“然而。”夏曼下结论,“那天,无论希尔维亚是留在神殿,还是去魔界,都在您的计算之内,都会走向您希望的那个结局。”
他拍掌:“您和我是一类人。”
大长老不置可否。
夏曼站起来:“我真的很好奇,一个会为了满城居民拼死使用大防御魔法的大长老,和一个会亲手出卖自己好朋友性命的刽子手,哪个才是真正的您呢?”
大长老的声音里涌起厌恶:“你不配提他。”
夏曼微笑:“有时候,真想去当面告诉圣子殿下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比如,残害他老师的人,不只是当年那三位长老,还有您。”
“而且,您还是他老师最亲密和信任的朋友。”
“想想就有意思极了。”夏曼愉快地在原地踱步,“可惜,希尔维亚他就像希尔文一样,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了。这会儿,咱们的圣子殿下可能正在梦境里发疯呢。”
“梦境不一定能困住他。”大长老忽略了夏曼挑衅的话,幽幽地说,“他是我见过心志最坚不可摧的人。”
“他会痛苦、会抑郁、会陷入自毁情绪,但是他从来没有真正崩溃过,能抗住诅咒真相的人,什麽都能抗住。”
夏曼一笑:“可是那位存在,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抗的啊……”
然而他话音刚落,突然脸色一变。
大长老不动声色地直起了身体,看向他。
一道金色小型传送阵突然出现在夏曼的面前,从里面缓缓浮出了几样东西——一枚女人的发针、一柄圣裁官用的剑、一枚书签,以及其他的几样东西。
而此时,这几样东西上全部都出现了细细的裂缝,密密叠叠如同蛛网。
大长老疾步走过来,想要捡起那枚书签,然而,在他触碰到那书签的同时,这个小东西就脆弱不堪地化作了一堆灰烬,在他指尖飘散了。
大长老指尖一瞬间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夏曼却远比他失态,他急速地低声叫着:“怎麽可能!怎麽会失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