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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曼的语调越来越轻, 咬字越来越温柔, 像毒蛇吐着信子。
“这样下去……你们的信徒还会虔诚地信奉你们吗?他们不会发现端倪吗?而那些每年私下给你们进献大量珍宝财物的君主们……看着自己的钱毫无作用,会不会心生怨念,收回这笔不菲的开支……”
“够了。”大长老说, 他平静地看着夏曼, “你用这些刺激我毫无意义。你到底要做什麽?这次又想提出什麽条件?”
夏曼点头,半真半假地称赞:“哦, 是了, 我忘了,您和其他那些长老不一样,您比较高洁, 手上从来不过那些髒钱。”
大长老:“……”
大长老神色不变,问他:“一个没有威胁的、听话的圣子, 你要怎麽做到?”
“我自然有办法。我们的小殿下心里压抑着很多伤痕了,迟早会爆发,让他早点变成一个疯子,对我们都很好。”
夏曼说:“但是,看起来你们比我更需要这点。这这件事对我来说可是很费力的,‘那位存在’也不一定会高兴,所以你们要为此支付足够我满意的代价。”
他在神殿的后花园里,顶着阳光,悠然地转了半圈,回身沖大长老笑了笑。
“我想要——献祭的人类数量,增加一倍。”
大长老宛如被一条毒蛇咬住了脚踝,豁然盯着他,目光灼灼。
这还没完,夏曼笑了笑补充道。
“而且,我要这些人类全部是咱们的圣裁官哦!”
*
希尔维亚站在那里。
四周喧闹如同沸水,人群混乱地拥挤着、尖叫着,而他身边安静极了,一切都仿佛定格和凝固,他眼里只有那个孩子滚落在地的头。
那个被永远截停的笑容上沾着血,但是眉眼仍然笑得很开心,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厄运已经在瞬息之间降临。
孩子的父亲,也就是铺子的店主,发出一声悲痛的大吼,从店铺里沖了出来,排开人群,跪倒在孩子的身体边,满脸不可置信。
这位可怜的父亲完全没有想到,就是这麽一瞬间,就会发生这样恐怖的意外。
希尔维亚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他察觉到自己心里的情绪,那是惊讶、自责,和……心虚。
他心虚什麽?
一道线索悄然从脑海中电一样掠过,但是马上消失无蹤,他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父亲抱着孩子的遗体,通红着眼站起来。
周围的人群挤挤挨挨地聚拢过来,把这惨烈的现场围在中间。
希尔维亚也被围在他们中间,无法继续后退离开。
出人意料的是,那个孩子的父亲没有去找失控马车的驾驶者,也没有管那辆马车里的乘客。
他擡眼,一双通红的眼睛像被伤害的野兽那样,盯向了希尔维亚。
希尔维亚被这样的眼神彻底钉在原地。
“是你!”孩子的父亲说,“是你害死了他!”
这指控毫无道理,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麽说话。
然而,这荒谬的指控竟然获得了在场人群的一致认可,那些围观的人慢慢地扭头,一齐转向了希尔维亚。
他们脸上的神色几乎完全一致,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空洞诡异,眼睛直直盯着他。
“是他……是他的错……就是他……他害死了人……”
孩子的父亲怨恨地一把打掉他手里的胶水罐子,乳白色的黏腻液体洒了一地。他开始说一些奇怪的话语,精神状态和刚才希尔维亚买胶水的时候完全不同。
“你为什麽要出来?为什麽要来我们家买东西?”父亲一步步上前,面容愤怒,“你对他笑了是吗?你为什麽要和他说话!你刚才心里觉得很喜欢他,对吗?”
他的声音痛得近乎撕裂:“像你这样的怪物,为什麽不把自己关起来!离我们所有人远远的!”
“我……”,希尔维亚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口。
为什麽这样逻辑不通的话,他竟然觉得无法反驳?
他没有。
他不是故意的……
为什麽是他的错呢……
孩子的父亲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力度像铁钳一般:“你就应该被抓起来,永远关在地牢里,永远见不到光!”
人群碎声附和着:“关起来……关起来……怪物……”
他看向人群,看向那些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他对上了一双全然不同的——那双眼睛清亮纯澈,是一双少年的眼睛,眼神里充斥着和那些人截然不同的光亮。
“不是这样的!”少年高声说,语音清亮。
他顶着周围人异样和愤怒的眼神,大声反驳,“他是无辜的,你们怎麽能迁怒在他身上?他没有错!你们这样对他不公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