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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互克制的魔法沖撞在一起互相消弭,而更加混乱的魔力乱流被吸附在那柄银色长剑上,彼此撕扯,散发着混乱的黑芒。
斐尔德冷漠挥剑,撕裂性的乱流被随手甩出,掠过的地方,一切都被瞬间粉碎。
希尔维亚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
他突然回忆起那一天。
他离开神殿的那一天,也是这样,被束缚住了魔力,浑身上下只有一柄失去了光明魔法驱动的圣剑。
而他的对面,正如现在这样,包围着层层的神殿侍卫,掌握着层出不穷的魔法。
但是那个时候,没有人会轻蔑冷笑着挡在他前面。
他看着敌人次第倒下,甚至站在原地不需要动一动手指。
突然,希尔维亚看到了什麽,瞳孔剧烈震颤!
他想也不想,直接扑了上去。
瞬间,他踏足之地藤蔓疯长,像是有生命那样卷向他的脚踝和身躯,剐出流血的伤痕。长得最兇的荆棘藤直接扯住了他的脚,他完全不管,直接硬拔出来。
流血的疼痛在他扑出去过了好几秒才沖进脑海,但是他已经全然顾不上了。
他拼尽全力,挡在了斐尔德的攻击和那个身形僵硬的“敌人”之间。
攻击的距离太近了,黑色的魔法乱流切割上他的身体,白色的裙子裂出几条口子。
斐尔德被他骤然的举动惊住了,猛然收回自己控制的魔力,沖过去抱住希尔维亚,侧身替他挡住了所有残余的乱流。
“怎麽回事?”魔王顾不上自己被割伤淌血的肩膀,扳着希尔维亚,目光落在那个“敌人”身上。
希尔维亚看着那个“敌人”,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个人,这个人怎麽会出现在这里?怎麽,怎麽可能!
这里不是都是魔族俘虏吗!
魔王三两下解决了周围所有的敌人,迅速握住希尔维亚的肩膀,低声又问一遍:“怎麽回事?”
他目光危险,甚至顾不得希尔维亚脚踝上再次扎出的伤口,怀疑而警惕的目光落在那个让希尔维亚全然失态的身影身上。
他再了解不过了,希尔维亚的冷静有时候甚至是反人类的,而现在,身处这个危险的地方,突然冒出一个让希尔维亚都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东西,这实在不对劲。
然而希尔维亚挣开了他的手,甚至也不管缠绕上来的荆棘藤,依然走过去。
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就是死了也不会认错。
这个总是带着笑容、喜欢调侃自己学生的中年男人,不是已经死在他十八岁那年,死在神殿长老举起的屠刀下了吗?
“老师……是……您?”希尔维亚喃喃地说。
而此时,他浑身一悚,也彻底看清了这个僵硬躯体的模样。
中年人眼神僵硬,眼珠完全不会转动,像是没有什麽意志,只会机械地行走。而他的苍白脖颈上,贯穿着一道平滑的割裂伤,伤口边缘已经发黑干涸,连血液都不会涌出,却像是被强行拼合在了一起,透着一股诡异的不自然。
这……是当年行刑的痕迹,他认得。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席卷上来,希尔维亚咬住牙,觉得口腔里都漫上一股血腥气。
是谁?是谁在侮辱他老师的遗体?
他老师的遗体为什麽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群魔族中间?又是以这种模样?
他不是已经被安葬了吗?
斐尔德皱着眉,护在希尔维亚身后咫尺。他不会强横地阻止希尔维亚,但是这种情况下,他必须严密保护。
可是希尔维亚突然浑身都发起抖来。他注意到了一些可怕的细节——
透过他老师身上破烂甚至不足以完全蔽体的衣服,他看到了老师的手脚和躯干上,另有几道和脖颈上伤口完全一致的伤痕。
那平滑的刀口现在看来是如此狰狞可怖,纵横几刀,将这个躯体完全切割成了散碎的几部分。
所有的冷静瞬间崩碎。
希尔维亚差点连基本的站立都维持不住。
他当年其实没有真的看着老师的身体入殓,有人拦着没有让他看到老师最后的遗容,而且拦得死紧。他这些年没有想清楚过那是为什麽,现在,一个非常有可能的答案摆在了他的眼前。
老师……他竟然是!被肢解死去的!
怎麽可能!
那些混蛋!渣滓!疯子!败类!怎麽能这麽对他!
他快要彻底失去理智,疯了一般疾步跑向那具躯体,而那句躯体竟然也沖着他,缓缓张开了双臂。已经失去生命的眼眶中,竟然逐渐盈起了一种类似悲伤心疼的神色。
就像父母在心疼在外受苦的孩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