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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即用魔法检查了整条裙子。
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破损。
在他翻检裙子的时候,少女始终茫然又怯懦地看着他,似乎不知道他在干什麽。
希尔维亚当然不会不知道特雷西在干什麽,但是,斐尔德给他的袖扣已经重新被魔王为他别在了袖口,他知道自己的裙子被蔷薇花剐破了一道,立刻就用袖扣变出了完全一样的。
这甚至可以作为入侵者不是他的证明。
至于手上的伤痕,早就已经被主动示好的菲利普教授光速治愈。人鱼治疗这种小伤甚至不需要用魔法,抹一把身上的黏液就好了。
看着特雷西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希尔维亚确定了,他们目前手上没有别的确凿的证据。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为再一次欺骗了好友感到一丝歉疚。
特雷西疑惑地站起身来,怀疑自己是真的弄错了,冤枉了好人。
只能说,他买的裙子并不是什麽贵重稀有的东西,布料花纹相仿的巧合是可能有的。
虽然这真的太巧合了,但是完好无缺的裙子确实很难解释。
他思索半天,眉头紧皱,实在想不出怎麽回事,只得摇摇头,示意卫士先将希尔维亚关回去。
希尔维亚又一次被蒙住眼,带回了地下监狱,关进了一间新的囚室。
这间囚室在一个很深的角落,因此,他也就没有察觉到监狱走廊上还有一个熟悉的人。同样,这个人也没有发现他。
洛林遣散了所有的卫士,正独自在这个长廊徘徊。
长廊已经重新变得空空蕩蕩,所有出逃的魔物都像被规整好的淘气孩子的玩具,被挨个塞进了本来应该呆的位置。
此时此刻,这位双目失明的圣裁长徘徊在这里,竟然像是要凭自己找出什麽线索来。
他径直走到一处小厅室内,伸手抚触对面墙上斑驳的痕迹,轻轻念了一小段咒语。
这正是希尔维亚刚刚念出的那段咒语。
在同样的咒语下,墙上的创世神浮雕再次出现,洛林熟悉到根本不需要摸索她的位置,他伸出手,泛着微光的符纹印信贴在女神的手心,是独属于圣裁长的最高权限。
神像后的档案室再度打开,洛林轻念咒语,开始回溯在他之前开啓过档案馆的印信。
某一枚本该失效的、权限相当高的印信浮现在空气中。
希尔维亚并不知道,在他走后,在圣裁长的亲自督促下,圣裁所暗地加了许多悄无声息的禁制。包括刚刚闭锁全部牢门的禁制,和现在洛林使用的回溯魔法。
洛林伸手,在空气中感受那枚符纹印信带着轻微魔力波动的纹路。
他的手骤然一颤,空蕩蕩的紫瞳泛起波澜。
这是……
*
清晨时分,特雷西终于结束了昨晚逃窜事件所有可疑魔族的审问。他拿着审讯记录,踩着清晨的阳光,去了圣裁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非常安静,晨光正从玻璃窗格倾泻进来,圣裁长坐在桌前,正在慢慢地沏一壶茶,茶里漫出异域东方的茉莉花香气。
作为一个瞎子,他沏茶的动作倒是娴熟,根本不会把自己烫着。
听到走廊里熟悉步伐声的一瞬间,洛林嘴角就泛上一丝微笑:“特雷西,你来啦。”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会认错人,温柔地给匆匆到来的圣裁官倒上一杯茶,动作不紧不慢,非常悠然,就好像一直挂心的什麽事儿突然没了一样。
特雷西却全无心情,一口喝掉茶水,立刻就开始彙报情况。
“你说,你刚刚是在审讯那个你昨天才带回来的半血女孩?”洛林问。
特雷西点头。
“你为什麽觉得她可疑?”
特雷西于是讲述了碎布条的事和他的疑惑。
圣裁长大人慢慢地喝着茶,缓缓地点头,没有发表意见,示意他接着讲。
特雷西感到有些奇怪。往常,他将稀奇古怪的事情讲给洛林听了,洛林都能提出一个看似荒谬实则能说通的解释,但是这次没有。
特雷西只好接着彙报下去。
洛林听着,脸上的神色突然古怪起来。
“你刚才说……那个魔族和那个女孩是什麽关系?”
特雷西立刻说:“这件事是最不可思议的,他宣称自己是她的爱人,而且她没有反对。”
洛林深深吸了一口气,搁在桌下的手指无声地捏了起来,手背上青筋一跳,然后绽出一个轻微但是扭曲的笑。
这表情实在很怪,让人说不清他到底是什麽情绪,像是觉得匪夷所思,又像是在生气。
然而他最后只是哼了一声:“爱人,呵。”
特雷西有些疑惑:“洛林,你怎麽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