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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帘轻垂,睫毛在脸颊上留下阴翳的暗影,让人看不清楚她此刻的神色。
她轻抿嘴唇,冰冷的指尖微微蜷缩,仿佛被某种东西攫住了心神。
“洛娜?”
达芙妮察觉到她突然僵硬的身体,试探着唤道。
“洛娜,你怎麽了?”达芙妮担忧地问道。
突然,她擡起手臂,苍白的指尖像是触碰到了什麽。然而在她指尖覆着的空气中除却一片虚无之外,没有任何存在。
而指尖渐渐变得幽蓝透明,几乎如同流动的水一般……
“洛娜……你的手是不是在变得透明?”达芙妮惊讶地问道。
她没有说话,依旧盯着那一片空无之处,目不斜视。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周围的一切都与她隔绝……
忽然,她的指尖如水波般在虚空中蕩漾起涟漪。
接着,一点一滴的涟漪越扩大越迅猛,如潮水般涌向四周,最终形成了一圈圆环状的波纹。
它在虚无中闪烁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一般。
而这一切,只发生在短暂的一瞬间。
窗外景色依旧变换着,列车的蒸汽连绵从窗户外掠过。
而狭小的车厢内一切都很普通——但……
本寻常的东西都呈现着异色,连光线都扭曲成了模糊不定的影子。
潘西、达芙妮没有任何动作,依旧保持原本的姿态,毫无反应,连呼吸连同意识一并被停止。
就像是她真正的——停止了时间。
在这奇妙的领域,时间静止,万事万物归于寂静,唯有她维持着最初的模样。
然而她的泰然自得仅维持一刻,她便乏力般垂下了手,鲜红的液体沿着指缝滑落,滴答坠入地面。
鏽铁的气息从鼻息之间飘散,血液顺势涌出她的眼眶、鼻间、耳孔、口腔,淌满她的咽喉。
猩红在她视线漂浮,直至化作星星点点的黑暗消失殆尽,彻底淹没她的视野,只余残余猩红。
她再次睁开双眼。
达芙妮和潘西依旧呆滞着,不曾有所反应。
在她们眼中,只是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这是超出认知範畴的知识。
亦是凡人不该拥有的力量。
因此,她付出了代价。
她凝视着手掌,要用尽所有精神才能维持这份绝对的平静。
她尝试着伸展手指,然而每一根骨骼都承载了难以想象的负荷,剧痛从指尖传遍全身。
她再度凝神,直到那团泛滥不休的涟漪彻底消失。
时间继续流逝——
这一切仅仅是短暂的三秒罢了。
“洛娜?我的天啊!你怎麽了!”达芙妮的声音响起。
洛娜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七窍都挂着丝鲜豔刺眼的血渍。
她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两张慌乱无措的脸庞,艰难勾起嘴角,“没事……我需要休息一会……”
“洛娜,你的手……”达芙妮担忧地注视着她。
苍白近乎透明的指尖在不由自主地颤抖,指甲寸寸断裂,指腹的肌肤在迅速干枯龟裂,皮肤下隐约可以看到细碎的裂纹,血肉消融。
“不碍事。只是……有些累。”她深吸口气,竭力不去在意手上的伤势,努力做出轻描淡写的表情,“别担心……潘西,你先和达芙妮去西奥多那坐会吧?”
她的声音沙哑极了,带着令人心悸的疲惫。
潘西犹豫地看着她,迟疑着说:“你……”
“放心吧,我没关系的。”洛娜露出浅浅的笑,“我很快就会好的。”
两人咬了咬唇,最终答应下来。
她闭上眼睛,缓慢地调整呼吸,“又被我发现了,第二次。赫敏。”
她的话刚说完,车厢里便陷入了诡秘的死寂中。
随即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而后响起了脚步声。
“这次……又是为了什麽?你刚刚看到的一切?”
她低喃着,眼睑下的长睫毛在她脸上留下阴翳的剪影,将她的神色遮掩。
随即,她闻到熟悉的味道——她记得很清晰,她喜欢用的洋桔梗花香味。
“别动。”她听见那个人低低说道。
然后一阵细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刺痛,她感受到了温热的触感贴在了她作痛渗血的指尖。
那双手紧握住她,一点点摩挲她破败的指甲,擦拭掉其上粘稠的血渍。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指尖轻柔拂过她伤痕交错的肌肤时,那种令她……无奈的颤抖。
“……会疼吗?”对方轻声问。
“会。”她诚实地答,“一直都很疼,比你所知的一切加起来都疼。”
对方的手顿了顿,“那为什麽你要这麽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