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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你看不见,但你也明白她们在朝哪走。
是教堂的地牢,你被关押的地方。
地牢的石壁上挂着油灯。
你视不能视,但看得见昏黄的火焰摇曳着,照亮狭窄的通道。
那双眼睛的视线穿过昏黄的光芒,穿过墙壁上的烛火,投射在另外的陌生人的影子上。
原来除了牵引你的女人外,还有另一个女人在前面默默地走着,只是她一言不发,却像是很熟悉这一段的路程一般领着路。
“往前走。”是那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平淡而毫无波澜,仿佛——只是个人偶,“…永别了。”
你感觉到牵着自己的那双手也松开了,听见她的声音渐渐远离,直至消失不见。
昏暗中,唯独剩下你自己。
一切如梦似幻。
但现实是,你感受到了疼痛,剧烈地疼痛,钻心般的痛。
“……”
疼痛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疲倦与冰冷,彻骨的寒意,像潮水一样涌入她全身,让她止不住打颤。
“夏洛特?你醒了!”
欣喜的声音将她从沉睡中唤醒。
你努力睁大了眼睛,却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模糊的雾气笼罩了她,视野变得模糊混沌。
感受到了,又是男人的手触碰着她的皮肤……又要经历与昨夜一样的情形吗?你不愿再尝试一次,不愿再感受到撕裂的疼痛,不想再承受那样锥心的折磨。
“滚开!”
你用尽全部的力量嘶嚎着。
“不要碰我!”
你竭力地嘶吼着,挣扎着想推开压制在手腕的手。
你已经筋疲力竭,身下的那把小刀就横亘在地面。
那是艾琳娜在探望你之后,留下的礼物。
你的手紧攥着刀柄,用尽全力向上刺去。
小刀锋锐,深深地嵌入了肉中,殷红的鲜血涌出,洒在你的脸上、胸膛上、脖颈上,顺着刀刃汩汩流淌……
你的目光依旧模糊,但是,隐约能够辨别出眼前的景象。
“我…?”
那只握着你的手腕的手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停顿了一瞬间。
下一刻,连话语也没有说完。
听见了身上的人倒下,倒在了你的怀里,发出噗咚的闷响,以及铁链拖拽着地板的摩擦声。
对方身体的温度逐渐降低。
你浑身一震。
你的思绪恢複清明了一点儿,但仍旧模模糊糊地感觉不太真切,只记得你似乎挥舞了手上的匕首,割破了对方的心髒。
你的思绪更加清明了,看清了那个男人的模样。
那个男人被刺中了,躺在了你的怀里,身体抽搐着,嘴巴微张着,似乎想要呼救,身体越来越僵硬。
你终于看清了,看到了你杀死的那个男人的容貌:比预想中还有稚嫩太多了,才十四三岁的模样,黑短卷发,褐绿眼睛,微胖的身材。
你怔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他不是昨夜羞辱你的那些男人,他是杰夫。
是你的玩伴。
是你在阿德拉为数不多的朋友。
而你。
你亲手杀了自己的朋友。
“不不不……不……”
你喃喃念叨着,无助地跪坐着,不断摇着头试图否认,想向对方解释。
你不想杀他的,你不想伤害他的。
你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明白啊!
可是,当拿起匕首时,那种恐惧和愤怒吞噬了你,忘记了所有。
“夏洛特?为什麽你要……”
杰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的手指紧紧抓住你的肩膀,似乎想问什麽,但他说不出口,只能艰难地喘息着,眼神绝望,充满了不敢置信。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我……”你慌乱无措,想要辩解,然而嘴唇颤抖着,半句话都吐不出来。
“……为什麽你要这麽做……我们不是……一辈子的……”杰夫的声音愈发微弱,握住你肩的力道也越来越轻,几乎快要松开了,“……朋友吗?”
“……我没有……”你拼命摇着头,伸出颤抖着的手摸索着,想要抱住他。
然而,触碰到的只是冰冷的尸体。
看到的,只是褐绿色的瞳孔死死瞪着你,带着悲痛、憎恨与绝望。
然后,瞳孔慢慢涣散,最后定格成灰色,再也没有任何生机。
死不瞑目。
死了,就什麽都不存在了。
然后,有东西滴落在你的眼角,滚烫的泪珠浸湿了睫毛,鹹涩的味道弥漫进鼻腔。
你呆滞地垂眸,脑海中一片空白。
手还紧紧握着那把沾满血腥的小刀,刀锋还残留着他温热的血液。
空白——什麽想法都没有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