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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可缇木殿下, 早安,今日的天气非常不错, 一整日都是纷纷扬扬的大雪, 想必您一定会在宫中看到不错的景色。”
将小王子从床上轻柔地唤醒, 华贵的蓝宝石饰品稳稳地扣在角上, 每一片鳞片都要擦得光彩照人,每一缕发丝都要散着馨香。
在与世隔绝的宫殿里,将琉璃般的孩子供养, 万般小心,万般留意, 盼望他有无垢透明的心灵, 也盼望他有被蜜浸软的骨骼。
“殿下,您今日依旧是什麽事情都没有, 请尽情玩耍吧, 新的玩具已经添到了您的房间。”
侍者恭敬地垂头,礼仪无可挑剔。
“......”
孩子突然感觉有些无聊。
于是他直接默不作声地弯下腰,尾巴一摇,鱼一样地在大人的腋下钻走了。
“呀, 殿下,注意仪态...”
像只自由的猫。
白玉一样的的尾巴在小少年身后拖曳, 扬起一道蓝线。
“维可缇木殿下,请走慢些,属下跟不上了!”
守卫提着武器一路小跑,努力地追在小王子身后。
尊贵之人充耳不闻,只是晃晃悠悠地揺着头上的角,任思绪飞到九霄云外。
我跑得并不算快,你应该快些御风而起,把我抓住,而不是一个劲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好吧,你不会御风。
真怪啊,为什麽会想到这个词,明明皮耶罗好久没讲风元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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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年安静地在宫殿里走过,凡他所见之人,无不敛声屏气,恭声问候。
“问殿下安。”
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也没有敢向他露出微笑。
“殿下累了吗,倦了吗,想要去晒晒太阳吗。”
胆大的侍女开口。
“我想要你陪我玩。”
小小的孩童向她高举起弹珠,侍女眼尖,一眼看出其间有好几颗磨坏了的宝石珠子。
“这...只怕会冒犯了殿下。”
大哥,弹丢了我怕我赔不起啊!
好吧。
蓝眼毫不意外地移开,小王子有些习以为常了。
但是啊,总感觉...
应当有手掌来摸摸我的头,也许不甚温柔,但绝对安全。
应当有怀抱来束缚我的身,也许有些疼痛,但绝对踏实。
“......”
头颅内又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至冬的王子看着宫殿辉煌的正门沉默。
“...咚。”
全身上下最坚硬的蓝角抵在冰冷的门面上,轻轻地敲了敲。
如果拼尽全力的话,可以把这个撞开吗。
“呼、呼哈,维可缇木殿下!”
守卫终于迟迟地赶来,劝诫里混着剧烈的气喘声:
“呼、殿、殿下,女皇大人没有下达让您出门的指令...”
“伊万。”
小王子若有所思地擡头,大脑缓慢地转动。
“你可以出宫殿。”
“当然殿下。”守卫毕恭毕敬地回答:
“我也是需要回家的。”
虽然申请很複杂,审批很苛刻,还要签许多保证书...
“皮耶罗可以出宫殿。”
“...当然,殿下。”守卫有些迷茫了:
“丑角大人有很多事情要忙。”
“所有人,都可以出宫殿。”
除了我。
如被惊雷劈醒,他微微睁大眼,看向面露怔愣的守卫。
“那连雪都摸不到的我,我究竟是囚徒,还是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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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不大擅长思考,很快就被疲惫打败。
他蜷起身体,背靠着宫门,安安静静地睡了。
伊万一身军装,衣冠笔挺着站在旁边,守候着他沉眠中的殿下,尽职尽责。
“你做的很好,如非必要,不要随便碰他。”
丑角大人向他点头,命令侍女们将王子抱回寝室。
“告诉他,下一堂课将于七天后开啓,我会尽力讲一些新鲜有趣的东西。”
柔软的绒毯应着吩咐盖在小少年的身上,将他带离了坚硬冰冷的地板。
但伊万看着小王子脸上紧皱的眉头,心里却清楚。
也许他并不需要这个。
“所以,你带了一罐雪给我,为什麽?”
维可缇木脸上仍是平静,但伊万看得见,那条蓝绒的白尾正在轻轻的摇摆。
他很喜欢这份突如其来的礼物。
“是的,殿下。”
善良的守卫努力维持住镇定,只是把一玻璃罐的雪放在小王子的面前,在满室的华丽玩具中,它是如此的简陋与粗鄙。
“...这是今早刚下的雪,还带着云的愁绪与对天的不舍。”
在小少年困惑的视线中,伊万伸手,撚了一点细雪,快速地扬在了他的海色蓝发上。
“...雪化为水,融入海里,又有了新的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