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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发的中年人伸手接过少年手里的水, 去滋润干涸的嘴唇和喉咙。
咕噜。
水一咽下,生命就有了力量。
“至冬。”
“欸?居然是那麽远的地方!”
少年浮夸地惊叫了起来。
“听说你们哪里有洁白的沙漠,固态的水流, 是真的假的!”
“你说的是雪原与冰河。”中年人看起来毫无戒心的拿起椰炭饼,一口接一口地咬下, 咽进胃袋:
“雪原不是全然洁白的, 上面印着各色野生动物的脚印,猞猁昼夜不息地追着野兔, 将雪地扑得一团乱, 却总是无功而返...”
“河流也不是固态的,冰层下的水仍在流动,砸开冰面就会有缺氧的鱼凑上来,好抓得很...”
中年人的嘴唇一张一合, 不知道吐出了多少种异国的奇事,若是没有在本地生活过, 是断断不能讲出如此生动有趣的细节来的。
异瞳的少年渐渐放下戒备,相信了皮耶罗只是个伤了眼睛的可怜旅者。
“六角的银白晶体...到底是什麽样子呢,真想见见啊...”
沙漠之子的眼睛闪亮亮的,心里构思着雪花的模样。
见这少年人的注意力被完全转移,中年人眼角的褶皱也不由得松了。
“你可以亲自去看看,作为一名旅者。”
“那可不行——”还带着稚气的叹息被长长地放出,年轻的沙猫还记得自己的责任。
“我得留在这里,保护阿如!”
他面朝着皮耶罗,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角,明亮的异瞳有着坚定的信念:
“这是我血脉中代代相传的职责,它已延续了五百年,也必将再绵延至下个五百年!”
“......”
代代相传吗。
也不知道坎瑞亚的血脉,还能留存几代呢。
也许是因为刚刚咽下的椰炭饼泡水发了胀,胃部开始沉甸甸地挤压其他内髒,令皮耶罗的五髒六腑都开始疼痛。
尤其是心髒,痛得想让人发疯。
但大脑有它自己的考量。
“是吗,那你们还真了不起,居然能传承这麽久。”
口被支配,吐出不由心的话。
“也不全是我们自己的功劳啦!”
少年却浑然不觉,害羞地用指尖挠挠深色的脸。
“若是没有大慈树王和降雨红龙的帮助,想必阿如村也不会兴盛至如此地步!”
?
“降雨...红龙?”
皮耶罗的心里立刻茫然了一瞬间。
感恩大慈树王倒是好理解,毕竟根据对沙漠遗迹调查,他已清楚须弥历史上的两次深渊污染都是大慈树王帮忙解决的,但这个莫名其妙的降雨红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抱歉,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号。”
“没听说过就对了!这是在阿如村独有的传说!”异瞳的沙漠之子激动起来,向这雪国而来的客人讲起古老的故事。
“在五个百年以先,大慈树王尚未辞世的年代,阿如也未曾建立的时代。”
智慧的女神林中行走,文明沙上繁荣。
“奇异的污泥从地底升起,将黄沙染成漆黑,蛇鳞从人骨上长出。”
恐惧与哀嚎布满大地,灾厄流入人间。
“慈悲的龙不忍见这世间疾苦,哀泣着从地上升起,血与泪在空中一同流淌。”
...不大可能,高贵的龙裔怎麽会为凡人哭泣呢。
皮耶罗很难想象出那场景。
“血与泪化成细雨,温柔地扬在了漆黑的沙漠上,火燎尽了蚁群,烟驱散了毒蜂,金黄于淤泥中浮现...。”
少年的脸上带上了纯粹的景仰与向往。
“真想看看那是怎麽样的景象啊。”
好多比喻,该说不愧是传说吗...等等!
皮耶罗的眼神忽地凝住了,愣愣地看着少年不断张合的嘴。
深渊...被驱散了?
不可能。
对旅人的惊诧一无所觉,异瞳的少年仍在回味古老的传说。
“然后,在那龙雨落下之地,人们修建村庄,繁衍生息,就成了最初的阿如,也就是天堂的意思。”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皮耶罗先生有什麽感想?”
“......!!”
皮耶罗对阿如村的历史背景并不感兴趣,他只是在意:
“你是说,那龙什麽也没做,只是招来了一场雨,阿如村附近的土地就全被净化了!?”
“是啊。”少年浑不在意地扬扬手,向旅人展示广袤无垠的沙漠。
“所以才很厉害嘛。”
丑角的目光越过沙漠,防沙壁的影子在视野的尽头若隐若现,看不清晰。
净化这麽大的土地,不用透支力量,不用打造结界,不用彻夜与被污染的魔物鏖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