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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料定你不敢弃。”

洪流滚滚,汹涌而至。长兮沉坠入深海热流,缓阖上眼。浪潮湮没山峦,柔软地拥绕着他的身躯。仿若吹淌着和煦春风,长兮忽然听见了轻微的细响,像是什麽东西冒头而出。他在这一刻忆起了那一声委屈怨愤的“我不要来”。

浪滚洪倾,莲铺瀚海。

煞尾(下)

元宵佳节,早市熙攘。

路上行人往来如织,街角几个妇人正扎堆閑聊。

“接连好几日了吧。”这妇人磕着瓜子,盯着那头一扇宽高漆门瞧热闹。

那门口等进的人连成了队,个个都捧着个匣子。

“从搬进这宅子开始,第四日了,昨儿个还没这麽热闹呢。”妇人搓着带泥的红薯,也瞧着那边,“听说银子给得多,这下不止药铺,家中但凡有人参灵芝的也都给送来了。”

另有妇人说:“一日光景上门的人番了一番也不止,家中不过就一个病弱妻,怎能吃得下这许多。”

“哪是妻子,似乎是个身量高大的男子,是兄弟吧。”妇人将红薯分堆两边,说:“我家那死鬼搬工时进过那宅子里头,说隔帘瞧见个高大人影,不可能是女儿家。再说我日日都在摆摊,除了那俊俏公子,和那浑身冒着傻气的少年,也没见着另有人出门,估计是病得太重,一来二去,就传成了那样。”

“哪是传言!我亲耳听过那俊俏公子买东西时提及‘家妻’二字。”这妇人呸地吐出瓜子壳,来劲地说:“我昨儿个路过那私塾,正见那俊俏公子进门去,便隔墙听了一嘴。我们都看走眼了!说那傻里傻气的少年是夫妻俩的孩子,瞧着高,实则才十四岁,也是生了病,给病傻了,这个年纪还没啓蒙呢!”

“你别是听岔了!”另有妇人揣着双手在旁听了个大概,惊讶道:“不能吧?那孩子十四岁倒是像的,但那公子瞧着不过二十出头,哪像父子俩。再说那少年虽然有些傻气,却也不像弱智孩童。”

磕瓜子的妇人忙说:“不能够,我听得真真的!”

前面妇人张嘴欲言,又倏忽闭嘴。几人齐齐望向道路中间,见一红一绿两道身影正从不远处走过,一左一右手中皆拿着个糖人。

两人齐齐咬了一口,嘎嘣脆响。

殷二似有所感,转身看过去,见卖红薯的摊前围着一堆人,整齐划一地朝这边点头。

他转回身,说:“哥,那群人有些怪。”

长兮‘嗯’一声,随意地说:“你耳聪目明些,最近在外觅食露了富,吃得也多,那群人计划将你卖了。”

“不能吧?”殷二又回头瞧了两眼,见那几个妇人躲躲闪闪,当即怒目瞪了她们一眼,护着食去追长兮。

他刚跨上阶,见长兮躲身一晃进了门,他却被一哄而上的人围在了门外,便心知又中了计。堵着门的人拦着他不让进,他便只得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来一笔笔记上,他这鼻子修得灵,闻味识宝,倒不担心收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去。

他们刚迁至此地几日,但那日迁家时的排场可不小,奢华马车开道,板车跟了一长队,可谓是满城皆知。之后重金求购滋补之药,便更是名声大噪。衆人只知这家主是位年轻的俊俏公子,身边跟一少年,家中还有位病弱之人,出手也大方,便纷纷上门献药。

待到殷二打发了人走,已至巳时。他抱着大大小小的匣子,跌跌撞撞地进门去,一边走一边掉,捡了那个滚了这个,等到前厅时已没剩了几个。

长兮正从东廊绕过来,见着他便说:“来得正好,昨日的也吃完了,待我倒干净了罐子,洗洗便刚好煨上。”

殷二见长兮蹲下盛药,忙将挂在腿上的匣子放下去,将东西一股脑都堆在荷缸边,两步跨上去,撅个腚凑到长兮跟前。

长兮觉得他挡光了,便说:“有话便说。”

殷二为难地蹲下身,闻着这药味便觉得上头,他犹豫着说:“我知晓哥是好意,可那生死劫一战过去也太久了,况且哥那时候也受了重伤,那时我与十日姐姐们瞧见漫山的红莲,急得头发”

“说重点。”长兮将罐子搁回炉上。

“太多了!”殷二脱口而出,又立马改口小声地问:“这日日喝,会不会太多了?”

“多吗?”长兮说:“我只怕不够。”

殷二缩着头低声呢喃,“够了,真的够了。”说着看长兮狐疑地瞧着自己,干脆脖子一横,大声嚷道:“我瞧见地主流鼻血了!”

柳争爽快地喝净药,放下药碗后倒皱起了眉。他往后一躺,半倚着榻,一副病弱美人图。

“好苦。”柳争眉头轻蹙,说:“我想吃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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