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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手摇折扇脚尖微晃,轻轻略过了即墨枝的肩,他嘴唇抿成一条线,长兮不见他嘴动,却除去他的话再听不见门外之音。
“好像是我们多此一举了,柳争待他也并非毫无情意。”
即墨枝耳边发丝轻扬,“瞧着似乎不痛快,”他擡手挥开流光的脚,眼望院中,见得外面的‘长兮’一笑百媚,嗤笑道:“不也是我们‘教导有方’?”
“只是他竟也能忍?”流光‘唰’地收了扇。
“能忍便说明火候没到。”即墨枝回身看长兮。
流光高兴道:“巧了,劈柴烧火正是你的强项。”
“起锅烧油也是我的强项。”即墨枝不乐意地说:“怎的不见你入嘴?”
“这不是皇宫名厨太多了,吃不过来嘛。”流光岔开话头,扇指长兮说:“今夜要如何,还将他掳走麽?”
“掳走藏哪儿?”即墨枝道:“我这国师还没当腻,抢了人也无处可藏,再说这不还差点火候吗。”
长兮眼看二人一问一答,将他视若无睹,便持盏喝茶静看。
即墨枝转目下看,说:“今日这招数你可用到柳争身上?”
“未曾。”长兮落回杯盖。
流光脚踩地面,他缓步走近,说:“外头的‘你’做的很好,你瞧柳争已怒气填胸,他这是嫉妒了,这也是爱意的一种表达。”
此间已被即墨枝以灵力隔绝成界,屋内的声响传不到门外,庭院里一举一动长兮也难听闻。
长兮目视窗口,说:“我看不见。”
“那人手中的酒盏都要捏碎了,你还看不见,”即墨枝道:“我瞧该开窍的不是他。”
流光了然笑道:“你果真不懂,皆是千千结在牵引着你。不过这才最妙,不懂的满腔深情,懂的又似不明己心,当真是妙极了。不过情爱的玄妙常人一两日哪里悟得透,依我看其中关键皆系对方。”
即墨枝侧目,“你又有什麽法子了?”
“没有,不过我觉得你的法子管用。只要柳争上了心,其余哪还劳我们操心。”流光掌心忽现酒壶,他道:“所谓酒后乱心,眼下关键还是在于柳争。”
长兮搁下茶盏,流光持杯倒酒,说:“我请你吃酒啊。”
长兮伸手接过,“酒后失言听过,酒后乱心何解?”
“喝下便可解。”即墨枝倏忽跃下,说:“解与你听不如你自个儿身入其境。”
流光颔首赞同,接着说:“看外面已是酒气熏天,个个都好这一口,皆因醉后便可无所顾忌。”
长兮凝神静了片刻,继而一饮而尽。流光见他眉梢微凝,知他不善饮酒,便道:“此中绝妙也须得多品。”
“不如闻着香。”长兮舌尖舔过唇缝,皱眉道:“此中也有绝妙?”
“自然。”即墨枝夺过酒壶,给长兮斟酒时侧颜放松。他道:“听风楼的酒色冠绝京都,可他们的酒却不如宫中的酒,这可是流光私藏,平日连我都舍不得给。”
“你一杯倒……”流光翻了个白眼,又生生咽下了后半句。
即墨枝一臂拿壶,一臂搭在流光肩头,他微微压身,流光便露出整齐的白牙,笑说:“我一杯倒,我一杯倒。”
长兮持盏不动,他鼻间充斥着淡淡果香,口中却苦涩。他瞧着盏中清澈,过了少顷蓦地显现出庭院里的风光。
扶桌饮酒之人尽揽杯中。
“瞧你的地主与别人把手言欢,”流光俯身询问:“为何留你独坐屋中?”
“外头吵闹。”长兮看见衆人皆喝得横七竖八,只剩柳争独坐。
“你在自欺欺人。”流光像一条吐着信的毒蛇,他注视着长兮,既像试探又像无所不知,“你分明也怕孤寂。”
“他就在门外,”长兮不以为意,“你又将他放在我掌中,我并非孑立一人。”
“可你用了傀儡术。”流光道:“柳争为何要与凡人结交,你们意欲何为?”
即墨枝与流光并立,他也看着长兮,说:“我也好奇。”
长兮探指搅乱杯中酒,水中境也随之破碎。他稍举杯说:“不如共饮?”
“你先将话说明白。”即墨枝严声,“莫非当真有事隐瞒?”
“酒后话家常,不急。”长兮道:“先一同饮了这杯。”
流光幻杯倒酒,一饮而尽,说:“如此可行?”
长兮并不说话,他指尖摩着杯身,看着即墨枝。即墨枝冷笑一声,便欲拿过他手中盏,却见他唇贴杯口,说:“这是我的。”
即墨枝直接仰面提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他喉咙随着吞咽滑动,却因为灌得太猛,脖子里也淌下酒来。
“行了吧!”即墨枝衣襟处沁了酒香,他鄙弃地拂了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