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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女孩早已经消失在海滩上,自始至终,被留下的,只有自己。
刘舒脱了鞋子,脚踩松软的沙子里,沙子外边是凉丝丝的,里面则保有一点白天烘烤的温度。
海的深处到底有什麽?
有没有鲨鱼在游泳?太阳光是否真的照不进去,多少尚未发掘的文明是否隐匿于此?海浪是不是把声音存进了贝壳里?
海里面应该是多麽宁静啊。
月亮在海水上方升起,海面一圈圈的圆轮被打散然后再次重组。童话故事中海上总是会有一艘载着王子的小船,在风平浪静的晚上静悄悄的行驶,某个礁石后藏着美人鱼。
刘舒继续往前走,海水没过她的腰身。
海浪先是收起,然后将蕴藏的力量一口气释放,再次卷土重来起来。
月光下。
海水浸润的条纹衬衫下,一只手牵住了刘舒的胳膊。
回头。
新唯在苦笑。
【40】
旅途中,很神奇的是,心心念念準备很久的景色或许没有想象中那样美好,而恰好是不经意嗅到小花的味道却让人念念不忘。
人生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场旅途,形形色色的人背着行囊走踏上路途,用着特有的理念一路颠簸。
而也许终点的景色确实很美,山顶的风景也很好看。而路途中每一朵小花都等着着有缘人来跟它打招呼,每一朵小花也许就是某位旅人路途的终点。
不是所有的树最终都会长得参天那麽高,旅人总得把头擡得高些,再高些才可以。也不是所有的旅人都要到终点,柏油公路旁边的墨绿色条纹西瓜也很甘甜解渴。
新唯把背包一扔。
她决定不走了。
【41】
人群和蚁群其实很像,在高空看去,总是黑压压的一团团围在一起,进入某个建筑后消失不见,然后又在固定的时间倾巢而出,偶尔在边角出斑斑点点。
新唯觉得可以归为那无人问津的小黑点。
好像是墨水不经意撒上去的一样,那麽的偶然,没人在意。当水涌来时也许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
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悄无声息的消失,也还好。
毕竟人心是藏起来的,即使再贴近的两个人,也没办法猜透那个人在想什麽,身体贴得再紧,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也没办法知道,心里在想什麽。
画虎画皮难画骨。
有时候也有奇怪的想法,如果真的能把人拆开看看就好了,看看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还有眼睛里写的,是不是同一个东西。
第 11 章
【42】
新唯旅行的时候生了一场病。
那时去北国,莫名想开着去漠河,看看极光,看看那边的舞厅。
是什麽时候决定独自出发去个什麽地方呢?
开始的时候背包总是塞满大大小小的东西,那股不安分包裹着自己,耳塞,眼罩,安眠药,一遍遍数着数也没有办法入睡。
暖橘色的灯光照耀着桌子,一颗泡腾片放进水里发出滋滋的声音,气泡慢慢上涌。微甜的橘子水味带着气泡涌进口腔。
新唯只是闭着眼睛,这时候她的世界一片漆黑。是暖橘色灯光怎麽都没办法照进来的地方。
生计像一口石头压在胸膛,她没得选,被扔进随时会被鲨鱼追赶的泳池里,她能做的事情,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也只是游,拼尽全力往前游,前面有什麽,灯塔的微光是不是照耀着海港,港口有没有人在等着她?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等你长大了就好了。
等,等,等,等。
为什麽都要用熬,为什麽都要用等这个词?
下了学的小孩子拿着钥匙开了门,喊着妈妈却无人应答,于是弯腰从刷白漆的木头鞋柜中拿出大人的黑色高跟鞋,垫脚去拿大人的口红,涂在嘴巴上。
好像镜子里的样子是那麽成熟,那麽漂亮。
好像穿上高跟鞋就能变成大人。
我们都好笨啊,小时候多渴望时间快点,再快点,那就能快点长大,去明白大人口中的等你长大所拥有的一切,等自己长得足够高了,不用垫脚就能到银行柜台的时候,大大方方地说想办理名为大人的账户。
长大之后是多麽想回去啊。
如果真的可以选择自己最后的一个梦。
在次方和彼方的临界口。
能不能回到小时候的暑假。
那时候背着书包,爸爸在开着车,妈妈坐在副驾驶上,车外是近乎蔓延到天空的草原。
一条长长的路,而不是那虚无缥缈的阶梯和安琪儿的白色翅膀。
童话故事里总是会对小孩子网开一面。
圣诞老人也总是会在下雪的圣诞夜出现,为小孩子带来礼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