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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靖川站在门口,望着天空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关大夫他们也离开了,君予珩还安静的睡着,他把门关上,自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突然一片雪花旋转落在地上,随后是第二片、第三片......
越来越多的雪花落下,很快便将地上覆上一层白绒薄被。
裴靖川呼出一口热气,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很快就融化在手心。
......
君予珩感觉自己头昏昏沉沉的,最后的记忆就是葛星朗将他扶到床上,而他再次睁眼时却不在熟悉的房间。
而是...洁白的天花板。
他左右环顾,这里是医院,他...回来了?
心中惊慌,他往前走了几步却突然顿住。
他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消瘦的面庞让他无比熟悉。
这是他自己。
伸手一看,自己似乎是半透明状,正在这时,两个护士推门进来。
“一切正常。”
“姐,这人都在这住半个月了,怎麽一直没见有人来看他啊?”
一名护士摇头道:“据说是个孤儿,被同事送来之后帮他交了一天的费用就再也没来过了。”
“啊?那岂不是......”
“人也一直昏迷不醒,唉,不过咱们医院这种人也不少见,好了,去查下一床。”
两名护士聊着天离开,君予珩站在病床边出神。
他无父无母,靠着社会人士的好心资助长大,考上大学后便努力打工赚钱还助学贷款,等到毕业后工作一个月终于还清,以为能迎来美好的未来生活,却意外摔下床去了陌生的世界。
君予珩突然有些疲惫,他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麽呢?
读书时欺负他是孤儿,虽然有同学老师保护,但不免给小孩的心理留下阴影。
长大后变成了讨好型人格,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他人神色,极其害怕做出他人不满的举动。
可他愿意这样吗?他不愿意。
他也羡慕被父母抱在怀中呵护的同学,羡慕工作中游刃有余的同事,可他做不到,他没办法做到。
到了那个陌生的世界更是如此,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拿自己知晓剧情的筹码在裴靖川面前小心翼翼,只期待能够讨好对方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但久而久之,他在裴靖川面前也放松许多,可能是因为裴靖川对他总是没有任何看低的姿态,对他无比信任,甚至感激自己帮助他。
可这一切都基于他能够提供对方未来发展剧情,如果他无法再提点对方,那会不会...也和被残忍抛弃的小猫一样呢?
他越想心中越痛,不自觉的蹲下身来大口呼吸。
眼泪从眼眶滚落,明明是个半透明的灵魂状态,他却仿佛看到砸落在地的水渍。
胸口越来越闷,君予珩好难受,眼前开始出现白点,白点中闪过许多人影。
有把他捡回去的院长妈妈,有拿石头砸他的孤儿院小孩,有偷偷给他创口贴的女同桌,有把他摁在地上揍的混混,后面是入职后每天分给他零食的同事,还有搂着他肩膀跟他称兄道弟的朋友。
浑浑噩噩迷迷糊糊。
他又看到了前些年因病去世的院长妈妈,她在弥留之际还在交代儿女要把孩子们安顿好。
欺负他的小孩长大了,在一次街头火拼中被捅了一刀没救回来。
女同桌考上了博士,拿着证书喜极而泣,和身边人一一拥抱。
大家或生或死,或好或坏,可白点还在流动,他们的日子也在一点点流逝。
突然一声尖锐的仪器声响起,外面涌来大批医生护士,他们慌忙给他做心髒按压,又给他上了不少没见过的器材。
君予珩缓缓闭上双眼,不去看白点里形形色色的人,他好累啊,他想就这麽睡下去吧,再也不用去想那些事情了,他要解脱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这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是在喊他的名字......
他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但他想不起来了,是谁呢?
“君予珩!君予珩!!”
君予珩突然惊醒,是裴靖川的声音。
可他周围一片漆黑,他只能循着声音来源摸索。
他这一刻无比的想触碰到裴靖川,想的快要发疯了。
不知往前走了多久,只觉得裴靖川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
君予珩心中着急,快步往前,突然一个白点出现,恍惚间飞进他的额中。
他看到了。
裴靖川身着玄色金丝龙袍,独自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
下面是来来往往的百姓,他心念一动,视角竟然随他心意凑近了。
裴靖川面色严肃,一双黑瞳寂静无波,仿佛对任何人都不在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