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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谢尔盖打了一天的电话,也始终没找到老谭。
谢老爷子脸都给憋紫了,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一边走一边抱怨:
“就这老谭最难搞!一天到晚在水上漂啊漂的找不到人!”
“这麽多年,我和老马找他聚一聚,从来都不理!”
“这麽多年,他心里就只有他身边那条狗!:”
“我还给他家狗狗装过假肢呢!这麽多年过去,他连这只狗狗什麽时候走的都不跟我们说一声!你说他是不是根本没把我们当朋友!”
淩鹿:……?
好、好奇怪,我怎麽完全不能理解谢老师的话……
他这到底是喜欢这个谭老师,还是讨厌这个谭老师啊……
不知道该说什麽的淩鹿,只能给谢老师再倒一杯护肝茶。
这护肝茶是卢阿姨提前泡好的。
卢阿姨虽然会让自己帮忙买菜什麽的,但从不让自己帮忙泡茶煮茶——大概是担心自己不小心摔碎茶具?
谢尔盖长出一口气,端起护肝茶一饮而尽,抹了抹胸口,又继续去拨电话了。
到了下班时分,淩鹿本来说再陪陪老谢的,结果老爷子哪里肯让他加班,几乎是把他赶出了门:“去去去,赶紧陪你家先生去!”
这麽美好的冬夜,小情侣还不赶紧围着火炉抱成一团去!
被“赶出门”的淩鹿看着时间还早,想着今天向卢阿姨请教过的事,便先拐去了菜市场。
*
晚上8点。
厉行洲敲了敲淩鹿的公寓门。
他一早就收到了淩鹿的信息:【先生先生!来我的公寓吃饭哦!我给你準备了特制晚餐!】
说实话,看到“吃饭”两个字,厉行洲不禁脸色一变:
是淩鹿亲手做的饭吗……?
而且还是特制晚餐。
那……除了闭着眼吃下去,然后找个理由骗他让他别再做了以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还好淩鹿很快发来了第二条:
【是小水壶做的!一定很好吃!】
厉行洲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小水壶做饭。骗他的事可以少一件了。
门没开,但里面传来了淩鹿欢快的声音:“没锁!先生推门就进来了!”
厉行洲推开了门。
一进门,便是一股许久、许久没有闻到过的,热热暖暖的清甜香味。
厉行洲怔住了。
淩鹿端着碗盘筷子从厨房里跑出来:
“先生先生!我教小水壶炖了‘萝蔔排骨汤’,据说有助于伤口恢複的。”
“马上就能出锅了,你——你去沙发上等会儿!”
厉行洲抿了下唇:“那你自己呢?小水壶做的饭,你不是不能吃吗?”
淩鹿:“咦?我吃糖就好啦,先生这次带回来的糖好好吃啊。”
“好啦,我去给小水壶帮忙啦,你坐着去吧。”
对指挥官先生“发号施令”之后,淩鹿又一溜烟儿地跑回了厨房。
厉行洲在原地站了几秒,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空气中,尽是暖融融的香气。
厨房里,传来了汤锅在火上咕嘟咕嘟的声音。
还有淩鹿和小水壶叽里咕噜对话的声音。
厉行洲身体缓缓向后,腿慢慢向前伸直,逐渐靠在了沙发背上。
他原本只是想闭眼休息半分钟。
然而,眼皮才堪堪闭上,已经强撑着60个小时不曾阖眼的指挥官先生,立刻跌入了睡眠。
沉静的,纯粹的,无梦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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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厉行洲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不用问也知道,这毯子是怎麽盖到自己身上的。
而给自己盖毯子的那个家伙,如今正将他暖呼呼的小脑袋压在自己的肩膀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还时不时蹭一蹭自己的脖子。
厉行洲眯了下眼睛,发现自己的记忆只到“来到淩鹿的客厅,闻到汤的香味,走到沙发旁边坐下”为止。
之后的事情,自己全都不知道了。
不管是淩鹿给自己盖上毯子,还是淩鹿坐到身边,自己都无知无觉,完全没有醒过来。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自己即使睡着了,也保持着足够的警惕,绝不会对他人的碰触浑然无知。
可昨天……
厉行洲眼帘半垂,注视着右边肩膀上发出小小的呜噜呜噜声的少年。
清晨的日光,正好照在了窗格上。
窗格的影子,恰恰好地落在少年白皙的脸颊上。
影子淡淡的,就这麽贴着少年的额头、鼻梁,像是时光散落的碎片。
碎片落在脸上,会有一点痒吧?
就如同被这影子蛊惑了般,厉行洲的头慢慢低下去,低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