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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霖打包好垃圾,洗了洗手,转身顶着乱杂杂的头发,可表情却极其认真,“我一个人没问题的,曲子我也会好好练,哥,如果想元清哥就回去,晚上也有去B市的机票。”
“好,我走呗。”梁越起身,他知道自己情绪不对,但人总有不开心的时候。
叶霖走近,解释道:“哥,我没有赶你的意思,你不要生气,我只是觉得,你为了朋友,委屈喜欢的人,不值得。”
“别把自己想得那麽不重要,不只是朋友,还是队友。”梁越侧头看着叶霖,微微皱眉,叶霖脖子上的掐痕依旧可怕。
“知道了,哥嘴硬心软。”叶霖噗嗤笑了一声,他很开心。
梁越不置可否,谈了一口气道:“遇到自己没办法解决的事,稍微依赖一下朋友并非软弱,我的意识是,叶霖,不管是我,或者罗嘉,老E,何郁,他们都很愿意帮你。”
“这样吗?我以为哥是那种遇到事情会一直自己扛着不说话的人。”叶霖还是一副笑靥。
“曾经是,有些事是,朋友是可靠的,这个道理,是罗嘉教我的。”梁越拍了拍叶霖的肩膀,“行了,我走了,有事给我发消息,晚安。”
“哥,再见,晚安。”
清明节
叶霖住的小区很偏, 冷冷清清的,开春挺久,这而春味淡得可怜。
夜风吹得人心底发寒, 清明节走夜路似乎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一家亮着的小超市,灯光白得发闷,超市门口放了一堆没卖完的纸钱, 纸花和金元宝,一个垂垂老矣的阿婆正坐在超市门口的小马扎上折着金元宝。
这里从前有个小酒吧,乐队来演出过, 那次他们结伴淩晨回家, 在车上,老E曾吓唬过梁越, 说这里的新区几十年前是坟场,阴气重的晚上会有鬼魂从地里飘出来把人骗走, 等天亮, 被骗的人一睁眼, 发现被关在坟堆里的棺材中,再也出不来了。
环境总能勾起记忆深处的画面, 尤其是这阴森森的夜。
梁越对此没什麽顾忌,除非那鬼顶着一头粉毛摇着尾巴在他面前飘。
不过,梁越记得当时,反而是罗嘉被老E吓得暴起揍人。
走近了超市, 那个阿婆还在不停地折着金元宝,梁越俯身弯下腰, 从一个盒子里拾起一只捏着金元宝的角, 眼神有些空。
他没有亲人了,身后是不能直视的, 空无一物的尘埃,他只能朝着前面看。
他没见过自己的妈妈,那个跑掉的爹说不定也死很久了。
清明节是像逝者传递哀思的节日,于母亲,梁越很陌生。
往前二十多年经历的迷惘,让他并未有感恩自己来过这世界的念头,如果可以选择,活着并非是他的必选项,也并非轻生,只是死或活着,在他面前皆是波澜不惊。
只是今年......似乎多了一点寄托,牵挂多了,人便自愿入囚笼,开始敬畏死亡了。
梁越脑袋里晃过一抹粉色的身影,他放下手里的金元宝,忽然也想过个节。
低头看着一大箱的金色纸元宝,梁越开口道:“你好,给我称二十块钱金元宝。”
“你说什麽?我耳朵不好。”阿婆擡头,眼神疑惑地看着年轻人,放下手上的金元宝,就要起身。
“我想称二十块钱的金元宝!”梁越弯腰,声音更大了一点。
“......”听清话的阿婆,眼神从疑惑变成了複杂,苍老的声音指着金元宝说道,“我们这里的金元宝不称,一袋三十块钱,五十个。”
阿婆说得很慢,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比这数字,像是怕傻孩子听不懂似的。
“那给我拿一份。”梁越扫了二维码把钱付过去了,并未感到尴尬。
阿婆随手拿了一个塑料袋,从大盒子里抓了两把金元宝塞了进去,动作利落地打结,递给梁越。
拿着一袋金元宝的梁越,却不知道去哪里烧,他不知道母亲葬在哪。
树底下烧,还是马路边?
好像都利于消防安全。
环顾了一圈,梁越却看见超市最边上的墙角那有个小小的铁盆,便拎着元宝过去了,把金元宝倒进了铁盆里,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上了从叶霖那顺的烟,用烟头点燃金元宝。
阿婆被梁越的动作吸引,看向了那边一眼,刚张嘴想说什麽,却又闭上了。
梁越安静抽着烟,金灿灿的火光和元宝烧不了一分钟,火舌吐出卷着的簌簌的灰,一股怪味往外钻。
看着熄灭的光,他是想说点什麽的,或许是不信这些,他的思念和心愿都很淡,淡到没理由宣之于口。
梁越叼着烟起身,恰巧打的车也到了,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