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卿闭上眼睛,冷冷道了句:“滚。”
下人一时没人敢说话,合了殿门退出去了,四下有恢複了落针可闻的安静。
太子默不作声的握着残碎的酒壶,焦虑至极的将头埋进掌心里。
“殿下!殿下不好了!”殿门被慌慌张张的叩开,小厮鬼哭狼嚎的领着一衆手下跪在地上,门口冷风一吹,阴惨惨的刮进整个宫里。
蔡卿一挥袍袖怒喝出声:“孤说了,滚!”
“殿下,宫里来信,娘娘她不好了!”小厮哭丧着脸跪地磕头道。
嗡——
他脑海里一时间没有分辨出这个信息的具体意味,眼前仿佛乱花金星飞闪而过,迷迷瞪瞪的湮没了他整个神识,心髒一下一下的砸在胸膛里,每一下都震得他五髒六腑剧痛稀碎,哗啦啦的翻涌而出。
太子晃了晃身子,神经的笑了起来,他上前抓住小厮的袖子,轻声问道:“不好了,是什麽意思?”
“宫中人回话,说从七日前就开始高烧不退,娘娘她嗓子坏了说不成话,身边就一个干杂活的小婢女,粗心大意的紧,娘娘被发现时已经快不行了,如今虽派了太医过去,但今晨一探,已经气息全无……殿下!快来人!给殿下止血!”
太子懵懵然一摸脸颊,鼻端两行热乎乎的血水顺着下颌淌落滴下,在指缝间止都止不住。
他仿佛身有千斤重,摇摇欲坠的压在背上,猛然一下被周围人惊慌失措的大喊一惊,模糊而含混的大脑疼的好像瞬间被针刺穿,轰然一声在耳畔炸开。
“殿下!”
“殿下昏过去了,快传太医!”
太子昏过去的时候,何岳正作为亲信被大理寺审了几天,刚刚从宫里放出来,他尚且不知道东宫里的事。
何岳本是朝臣之子出身,虽说没落了,但还是有些旁支末节的关系,托先人的福,他没在牢里遭什麽罪。
只不过在準备回东宫时教一路人马给拦下来。
何岳看着挡在路中央的马车样式,深吸一口气,依照礼数拜道:“见过秦王殿下。”
马车窗口处伸出一直手,松松的握着一个形容精秀的盒子,立刻就有下人上前,小心翼翼从秦王手中接过来,然后小跑着快步递给何岳。
“劳烦何公子将此物送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被禁足出宫困难,这是我家殿下为怕着太子殿下过于伤心,给殿下的,还望殿下笑纳。”
何岳僵直着背,将盒子接了过来,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回到东宫时,蔡卿已经被施了针悠悠醒转过来了,一醒来穿着单薄睡衣就直奔宫门外,被两侧看守侍卫生生拦住:“陛下有旨,太子殿下禁足期间不得离开东宫半步,还请殿下不要为难我们。”
蔡卿一把揪住他衣上铁甲,眼睛通红,一字一句道:“孤母后没了,孤身为人子,连最后一眼都不得见麽?”
侍卫架起长枪,横在门前,面无表情道:“殿下,请回。”
东宫外看守列队密密麻麻,皆是披坚执锐,东宫里衆人沉默无言,蔡卿站在两方中间,向后退一步,是四面倾轧,向前走一步,就是抗旨。
“成何体统!你们竟敢这般对待储君,是一个个都不要脑袋了麽!”何岳是在这时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在东宫门前猛然提缰,马嘶长蹄气势如虹。
“都给我退下!”
何岳翻身下马,大步走上前:“殿下,臣来迟。”
太子心神稍微定了定,周身疲倦的极近虚脱,何岳看出了他的勉力支撑,低声斥责周围人道:“殿下怎麽穿的这样少,还不快带殿下回宫披衣御寒。”
衆人借此机会将蔡卿连哄带劝带回了寝宫。
蔡卿伏在床头,剧烈的呛咳着,痰液中夹杂血丝,寝宫中人来来往往,端水换药忙的不可开交。
何岳叹了口气,伸出手帕轻轻的擦拭着太子脸颊上冰凉的眼泪,很快洇湿了整个手帕,太子从他手心接过来,用力一抹自己眼睛,泪水却如决堤一般,止不住的汹涌而出。
“殿下……”何岳犹豫着开口。
“你说,孤没事。”太子嗓音是哑的,听上去格外沉。
何岳从怀中掏出盒子:“秦王托臣给您的,臣担心是什麽重要东西……”
太子接过来便打开了,里面赫然是一块散发着异响的药材,太子蹙了眉:“这是什麽?”
一旁太医便接过来查看,伸出手撚了些许粉末凑在鼻尖一嗅:“一味极寒药物,不常见,但和乌头合用会起恶性效力,严重可致死。”
太子颤巍巍的擡起眼,看向一旁给他把脉的傅太医,傅太医不知不觉手心已经出了一手的汗了,他不敢直视太子的眼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