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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还是一点声响都没有,魏劭的心无端有些慌,他站在门口没动,里面也没有声响。
他下颌绷紧,故意踏着步子走到自己门口,再用力关上自己房间的门,然后轻手轻脚绕回斐洛房间门口。
里面只有很细微的绷带撕拉的声音,以及……
弥散出来的浓重血腥味。
魏劭几乎想都没想,直接大力叩响了房门:“斐洛!”
里面绷带撕拉的声音一下子停了,却仍没有要回应他的意思。
魏劭加重语气:“再不出声我踹门了!”
“……在。”里面的声音有点抖,似乎是因为痛苦。
魏劭直接命令:“开门。”
斐洛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我在包扎。”
魏劭沉声道:“我知道,开门。”
“等我包好,行吗?”
魏劭面色紧绷,重重吐出一口气:“包好了出来。”
十分钟后,斐洛的房门被拉开,魏劭盯着他仔细看了一圈,把他身上的伤一个个盘问出了由来,大都是些擦伤和冷.兵器造成的伤口,不致命,斐洛也都照答不误。
只有在问到满手的渗血绷带时,斐洛的回答显得有些古怪。
“不小心弄的。”
魏劭立刻皱眉:“怎麽个不小心法?”
斐洛盯着地板上干裂导致的缝隙,像机器一样木讷地重複了一遍:“不小心弄的。”
魏劭想到他回来时戴的黑色手套,眉心拧得死紧,直接道:“解开给我看看。”
斐洛往后躲了躲。
魏劭直接要上手,却听见斐洛轻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的声音:“你能不能别管我的事?”
魏劭怔住了,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什麽?”
斐洛没有擡头,他仍然盯着地板,说:
“别管我了,魏劭。”
放手
魏劭扣住了他的手腕, 一字一句说:“能,但不是现在——现在我需要你告诉我,手怎麽了?”
斐洛忽然用力地挣了起来, 裹满绷带的手因为他不管不顾的动作撞到门框上,血一下子涌出更多, 从末端滴了下来, 在地上留下星星点点血痕。
魏劭背脊一阵冷汗,立刻松了手:“别!我松手!洛洛——”
“砰!”
斐洛没有听魏劭后面的话,用力抵上了门。
印满了血印的门板将魏劭关在外面,也遮住了斐洛此时的丑态。
他忽然疯了一样地扯开手上的绷带,最后一截鲜红的绷带被扯开, 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手, 手指甲早已被尖锐的器物粗暴地挖去,余下甲床血糊一片。
然而当这只手虫化时, 虫甲还是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出来, 正如他摆脱不掉的血脉和宿命。
……
斐洛今天的状态太奇怪, 门外的魏劭心急如焚, 连声叫了许多次系统,但都石沉大海。
系统也消失了。
魏劭心中不安更甚, 他既担心,又不敢强行破门进去,只能干等着。
中途他想着斐洛饿了要出来吃东西, 跑进厨房笨手笨脚地炖了一锅粥。
然后他便坐在门口地板上, 隔十分钟轻叩一下门框,然而里面始终没有回应。魏劭深蹙的眉心也一刻没有松开过。
他多少能猜到斐洛今天的态度和他有关系。
朝夕相处这麽久, 他对斐洛的性格已经很清楚,如果是别的糟糕事, 斐洛一定会主动告诉他。
只有关于他的……开不了口,也割舍不去。
其实这些天魏劭想了很多,从假定斐洛对他的感情为真,到分析这种喜欢能持续多久,有多深刻。
如果离开,斐洛能不能在时间的流淌中忘却这段本不该出现的经历,能不能安稳地生活下去,能不能获得本该有的幸福?
如果像上次那样,斐洛割舍不掉、忘不了,用命去赌他的去留,那他该怎麽办?留下?
……该以什麽身份呢?
这些问题中在魏劭脑海中绞成了乱麻,理不清,剪不断。
他坐在地上,倚着墙胡思乱想,逐渐陷入了浅寐。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极轻的开门声一下子惊醒了他,客厅和卫生间走廊漆黑一片。
斐洛站在半开的门间,逆着光,定定地看着坐在门口地上的魏劭。
魏劭亦仰头看着他。
不知是不是魏劭的错觉,斐洛的眼里似乎藏着深沉的痛楚与悲意。
斐洛在他跟前缓缓蹲下,视线不曾离开分毫,他也紧张地看着斐洛,一肚子疑虑担忧还没问出口,就听见对方低声问他:“你不累吗?”
魏劭以为斐洛是说自己坐在这等一下午的事,摇了摇头,说:“还好,只是怕你出事——看到你出来就放心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