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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家，楚尔森，拉维今天生日，我得陪着他。”那边打断了他，“你还有什麽事吗？”
楚尔森怔了怔，低头看了一眼终端上的日期，今天确实是雌侍拉维的生日。
他只好摇头：“没什麽，那您记得少喝点酒。”
“嗯。”那边把通讯挂了。
楚尔森在料峭的冷风中打了个颤，然后裹紧衣服，朝研究所外的餐馆走去。
可惜不凑巧，今天是周五，餐馆一楼已经满座了，楚尔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去二楼，转身準备离开。
“等等，先生。”
楚尔森愣愣擡头，发现他右侧桌边的虫正在朝他挥手，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叫自己。
他慢慢走过去，有点拘谨地问：“叫我吗？”
“是呀，”那只虫朝他笑了一下，“一楼桌满了，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拼个桌。”
楚尔森有点不好意思，但见这只虫笑得阳光，心里也忍不住觉得亲切，他犹豫了两秒，拉开了对面的椅子。
对方略有些不修边幅，厚厚的刘海下戴着一幅笨重的黑框眼镜，几乎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脸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的，身上穿着一件黑黄格子衫。
但他有种和外貌不符的自来熟，楚尔森刚坐下，他就问：“先生，你是研究所的后勤员吗？我刚刚似乎看见你从研究所出来。”
楚尔森脸绿了：“……”
见楚尔森脸色不对，他连忙道：“我瞎猜的，如果冒犯到你实在对不起。”
楚尔森深吸一口气：“没关系。”
对方连忙点头。
楚尔森等了半天，没等到对面追问，忍不住澄清道：“我是研究员。”
对方微微睁大眼睛：“研究员？那你怎麽下班这麽晚？是在做研究吗？”
楚尔森：“……”
他突然有点后悔坐在这张桌上了。
他含糊回答：“嗯。”
对方豔羡道：“真好。”
楚尔森留意到这只虫其实很年轻，看起来不像在这附近工作的，便问：“你呢？是做什麽的？”
“我还在读书，帝星大学药学专业的，”对方弯着唇角转身，从包里掏出来一堆破破烂烂的纸，“我以后想进研究所，所以提前来看看，激励自己。”
楚尔森在听见他是药学专业的时候眼睛亮了一瞬，又很快黯淡下去，手指蜷缩着没说话，目光投向那堆纸。
“我能看看吗？”
“当然。”对方很慷慨。
说话间，他们点的面条已经端了上来，楚尔森却根本没心思吃。
他盯着纸上的论文，手指有点抖。
对面那个大学生一边扒面一边说：“这里面都是我崇拜的大佬，尤其是楚尔森学长，他可牛了，还在上学就发表了很多抑制剂研究相关的论文……”
后面的话楚尔森已经不太听得清了。
纸上有很多优秀的里程碑性结论，有的作者已经入了土。
楚尔森忽然道：“你别来。”
他的语气太急促，太慌乱。
大学生没听清：“啊？”
楚尔森平複了一下心绪，一字一句认真道：“研究所不好，你不要来。”
大学生拧起眉毛，显然有点不高兴了，但碍于在公共场合，他只是冷着脸把一坨破破烂烂的论文塞回了包里，不理会楚尔森的劝告，继续吃面。
楚尔森却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三十年前，楚尔森还是一个穷学生。
他来自帝国一个相当不起眼的小星域，雌父是当地医院的一名医生，他十岁那年，雌父因为没有及时得到雄父的安抚，陷入了血脉狂暴，又诱发了本就有的基础病，意外过世了。
从那以后，楚尔森便对抑制剂有了执念。
上大学后，他并未因帝星昂贵的生活成本産生退缩，坚持读完了硕博，然后进了科学院。
他在为什麽选择科学院的那一栏填的是：
我想研制出没有副作用的抑制剂，让每个雌虫都能免受血脉狂暴之苦。
当时面试官看了他的答案，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很多年后，楚尔森才明白那笑容的含义。
是嗤之以鼻。
楚尔森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看向对面正在呼呼喝汤的大学生：“科学院是个工作的好地方，只要你会来事，早晚能拥有很多，但这里不适合追逐梦想。”
大学生放下碗，皱眉道：“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想得那麽坏。”
他的表情，就差把“别以己度虫”写在脸上了。
楚尔森不说话了，沉默地吃了几口面，然后把自己外套里面的铭牌取了下来，和自己的私下联系方式一起放在了大学生的面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