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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利亚忽然轻轻出声:“上将大人,虽然副处长阁下温柔包容,但您直呼大名……是不是不太妥当?”
斐洛张开的唇又轻轻闭上,他冷漠而警告地扫了塔利亚一眼。
塔利亚被这冷肃的目光吓得抖了一下,才迟迟意识到,这位杀神只是在魏劭面前才会露出那种祈求的目光,而不是能宽宥任何一个挑衅他的虫。
魏劭忽然出声:“行了,你别吓他了。”
斐洛眼眶一点一点红起来的同时,魏劭心里几乎産生了一点报複性的快感。
他敛眉对塔利亚道:“你先回去吧,我们有些话要说。”
这话在塔利亚和斐洛听来完全是两种意思。
斐洛因为他那近乎彙报行程一样的语气,指甲深深攥进了肉里。
塔利亚则是因为他话里的“我们”心里沉了一下。
他心念动了动,对魏劭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说:“那阁下,我先走了,休息室里的安神茶我已经煮好了。”
他走之后,魏劭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麽,斐洛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等他开口。
“这里不方便,去休息室说吧。”
然而魏劭只丢下了这麽一句。
斐洛重重呼吸了两口,低头跟上。
休息室里有很淡的香味。
和那个亚雌身上的味道一样,斐洛想。
魏劭把门反锁上,才看向斐洛,斐洛的眼下有很重的乌青,大约这两天都没休息好。
“坐吧。”他把水台的椅子抽出来,堪称平静地对斐洛道,“你想说什麽,先说。”
斐洛没有坐,固执地望着他:“为什麽不回家?”
“为什麽不回消息?”
“为什麽不接通讯?”
“为什麽……”问到最后一句,斐洛的声线已经不太稳了,“为什麽躲着我?”
魏劭没倒那壶安神茶,接了两杯水,一杯推到对面,一杯自己喝了一口:
“为什麽在我床上叫哥哥?”
他听着自己吐出来的声音,心想问得可真难听啊,魏劭。
明明有那麽多可以委婉地、体面地弄清一切的办法,他甚至可以像他妈曾经那样,动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方式去查。
但他偏偏还是用了最容易给彼此难堪、最容易撕破脸的方式。
“你没有亲哥吧?你叫哪个哥哥?”魏劭平静地接着问。
斐洛的嘴唇颤了颤。
魏劭笑了一下:“我要是今年四十岁,我还能顺便问问你叫的是不是我。”
“魏劭,我——”
“你先别急着解释,我又没说什麽,”魏劭眉眼间像是罩了一层阴沉厚重的云,语气却没什麽起伏,“斐洛,前面的不想说就不说了,我只问你一句,你说的哥哥是雄虫还是雌虫?”
他盯着斐洛:“别骗我。”
斐洛痛苦地闭了下眼睛:“真的不是,魏劭——”
魏劭冷冷看着他:“回答我的问题。”
斐洛狼狈地低下头,良久,才吐出两个字:“雄虫……”
听到这个答案,魏劭一时间居然有种果然如此的荒谬感。
“你第一次喝多,在我怀里哭,质问他为什麽不能陪你长大,我以为他是你亲哥哥……斐洛,你不觉得恶心吗?”魏劭看着他,“忘不了他,为什麽还要来招惹我?”
“不是,我从来只有——”
“够了,斐洛,我这辈子最烦听到这种话,别说了好吗?”魏劭直接打断了他。
这话他听了太多次了,听他爸对他妈说“我跟别人都是逢场作戏”,听他妈再婚后说“妈妈只爱你”,然后再也没回来见过他。
斐洛在原地僵站了很久,久到魏劭都怀疑房间里没有了这个人。
“……你要跟我离婚吗?”
魏劭从未有一刻这麽想抽烟。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会。”
斐洛的眼里陡然爆发出光亮。
“答应的事我会做到,斐洛,你尽早找个合适的雄虫吧,”魏劭垂眼看着他,“其他的事,等找到了再说……”
等找到了。
等找到了……
“我不要。”
“我不要他们,我只要你。”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麽跟你说……”
斐洛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他像雕塑一样站在原地,眼泪无声砸到地上,那身军装似乎成了支撑他的盔甲,让他看上去不至于那麽狼狈。
“我想跟你结婚的,我想跟你过一辈子,我想——”斐洛的声音止住了。
他终于支撑不住,喉咙里发出了破碎而崩溃的呜咽声:“……魏劭。”
魏劭垂眼望着他,心想:我从来没有要求你这辈子只爱我一个,我只需要你爱我的时候只爱我就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