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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作为南迦的公主,葡萄也是少见的贡品,运输过程太容易坏掉,所以甚为稀有。
大概是注意到南解乌盯着那串水光盈盈的葡萄看了太久,赵宴忽然道:“爱妃可有字否?”
这话问得太突然,南解乌道:“回陛下,臣妾字重亭。”
赵宴听了这话,却忽而阴下脸色:“谁允许你自称臣妾了?”
南解乌还没有意识到他的意思,周围人便哗啦啦乌云似的跪了一大片。
“陛下息怒!”
“陛下……”
南解乌没有贸然下跪,他在一衆压抑的气氛中开口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就算自己自称有错,刚刚喊的时候他不说,非得当着这麽多人的面下自己面子?
莫非是给南迦的下马威?
小宫女颤抖着拉了拉他的衣角:“娘娘,按照惯例,他国公主来朝,是以奴妾之身,需得、自称奴……”
此时此景,若换了他人,不说当即如遭雷劈,也该下跪求饶才是。多年来,赵宴能凭一己之力,在朝堂震慑住那群老不死的大臣,这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的性子可谓立下犬马功劳。
可南解乌并没有被吓到,只是定定看着他,蓦地笑了:
“奴还以为是多大的事。”
赵宴:“……”
南解乌若无其事地拈了一枚葡萄,细心地剥好,放在赵宴紧紧抿起的唇边:“陛下若实在生气,便吃口葡萄消消火。莫要为奴气坏了身子。”
赵宴头一偏,捉住他的手:“大胆……”
“吃。”南解乌趁他张口,直接把葡萄塞进他的嘴里:“嚼。”
赵宴对上那双勾人的眼睛,南解乌沖他微微一笑,狭长的眼尾凹出一个上挑的尾勾,乌黑到发蓝的眼珠能让任何人忘记原先要责难什麽。
周遭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触了霉头,赵宴下意识地动了动腮帮子,喉结一滚,居然真的把葡萄吞了下去。
皇帝的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
太甜。是股糜烂的甜味儿。
南解乌嘴角的弧度更弯了,他凑近赵宴的嘴唇,好奇地嗅了嗅,赵宴霎时一惊,撑着轮椅要后退,南解乌却仿佛预料似的将他的手按在轮椅上。
一股比葡萄更甜、更魅惑的异香半扑进了赵宴的怀里,是南解乌身上的香味。
这样一来,南解乌更加清晰地闻见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儿,似乎伤在肩膀上,洒了药末。
“奴亲手喂的葡萄,好吃吗?”
赵宴:“……”
南解乌:“陛下?”
赵宴偏开脸,面上表情仍然是阴冷的,他没有选择回答南解乌的问题,反而责怪起乌泱泱跪在地上的仆人:“孤养着你们这群废物,难道是让你们专门为孤送些腌臜坏物扰了兴致的吗?!”
他在那儿大发雷霆,说要砍了他们的头。南解乌自己取了一枚葡萄放入口中,挺新鲜的啊?
“兴许是奴刚刚给陛下挑了个坏的。”南解乌道,“是奴的不是,莫要责怪下人。”
赵宴冷笑:“你以为孤不敢砍了你的头吗?”
南解乌:“全天下都是陛下的,只是奴晚上还要侍寝,若是掉了头,扰乱了陛下的兴致,可就不好了。”
他字里行间都在替赵宴着想,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赵宴一脸厌烦地让閑杂人等滚下去,见夜将至,礼官颤颤巍巍地膝行上来,行了个大礼,暗示新妃与少帝初夜,可否需要自己在旁侍候。
赵宴的回答是含着戾气的一句:“秽物,滚下去!”
南解乌差点没忍住笑了,赵宴脸色很差地看了他一眼,南解乌望望天,硬是把笑意憋了回去。
礼官都麻利滚下去了,剩下的侍卫与几个小宫女太监还站在原地,南解乌在侍卫警惕的目光中,握住轮椅推臂,将赵宴推向内室。
香炉内的香料在空气中燃烧着,袅袅散散,混合成一种让人沉静的淡香。
衣袂翻动间,南解乌已经闻出了其中的成分:合欢皮、沉香、栈香、零陵、龙脑……其中有几味最是助眠。
鹅黄色的纱帘遮遮掩掩,又被宫女挑起,逐渐将两人引向中心的卧榻。
南解乌的目光微微放空。
通晓未来后,他一直在思考,赵宴杀人如麻,连宫妃也不放过,为何在原书中,独独自己顺利在赵宴手中活了下来?
若排除赵宴绝顶好色舍不得杀他,只有剩下唯一的解释:他对赵宴是有作用的。
制衡南迦?不,赵宴不是那样励精图治的皇帝。若是可以,他更可能借此将南迦灭个干净。
直到他把赵宴推到床边,赵宴才幽幽道:“爱妃胆子很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