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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限和楚钦远远地跟着他，面前的路越走越偏，最后停到了一个小院子前，这院子一看便知是匆匆收拾出来的，门扇上的漆斑驳退落。
殷长颂在门前停了停，踌躇片刻，擡足走进去。
房中未燃烛火，他借着月光走到窗前，把两枚玉佩都取下来，出神片刻，又用锦帛把它们都包裹好，放进他从独客山庄带回的匣子中。
“感觉这一家人怎麽好像不太……欢迎他？”楚钦斟酌半晌，委婉道。
何止是不欢迎，要不是亲耳听到四长老的那番话，还以为是殷长颂死皮赖脸地非要回来呢。
说来奇怪，殷家人不远千里把他从九山接回来，旁人看这架势还以为请了尊佛要回来供着，结果却截然相反，这家人对他好像都不冷不热，没有刻意的关心和排斥，不仅是主人，连奴仆对他也是这种态度。
而且这些日子城中流言四起，殷家是殷城的世家，城中的大小事务城主都会和家主商议后再做决定，纵然殷家主有意隐瞒但还是有些人知道了他家认回一个小儿子，听说是殷家家主早年欠下的风流债，在此之前与他相敬如宾的殷夫人从未和他争吵过，为了把小公子接回来夫妻二人没少争红了脸……
流言蜚语，无孔不入。
殷家但凡是个活人都不想跟这位新来的小公子粘上关系，生怕惹得殷夫人不快，除了，殷长咏和他的夫人。
次日，一个姑娘带着几箱御寒的衣物来到殷长颂的小院，江限认出这就是那日跟在殷长咏夫人身边的那位。
她笑着说这些衣物都是少夫人连夜命人置办的，工期有些赶，好在可以御寒，还叮嘱他生活上有什麽稀缺的都可以托人去告诉她一声。
殷长颂呆呆地看着她忙前忙后，有些不知所措。
一晃几个月过去，北漠迎来了春天，气温稍稍回暖，殷长颂白日跟着兄长在药堂帮忙、学习医书，晚上在前厅用过饭便回到自己的院中练剑。
殷长咏对待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十分用心，不仅手把手教他认识草药，还专门为他手写一门方子来调理刚来北漠的不适。
殷长颂表面木讷，但心里十分感激这位嫡兄，做事尽心尽力，他天资还算聪颖，不然也不会被四长老选入内门，学东西也快，没过多久就能在殷长咏身边帮些小忙了。
殷长咏的夫人也对他十分关心，四处张罗着合适年龄的姑娘想早早为他寻觅一家好亲事。
殷长颂对于这种关怀受宠若惊，不敢答应也不敢直接拒绝，但他心中始终还是想回到九山继续修道，哪怕是回去做一个简单的外门弟子。
但哥嫂又待他如此好，就算是胞兄也做不到比这更极致了……
思绪越来越乱，他手中的剑招也变得杂乱无章，一道剑气不听使唤地劈在院中的枯树上，几片落叶惊落。殷长颂叹了一口气，把剑放到石桌上，桌上有一根还未燃完的香。
殷长颂气喘吁吁地看着那炷香出神，这套剑法他练了好几个月，一开始他能一口气舞完一整套，后来渐渐力有不足，只能勉强分为上下两次修习，但现在他却连一炷香都坚持不住了……
直到那一天，殷长咏外出会诊，殷长颂提前到前厅等待，没想到却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一袭青衣，如瀑墨发只用一根木簪挽起，气质清透胜皎月，踏入前厅如入无人之境。
江限看不到他的正脸，只能感受到那人内力深厚，不似寻常修士。
在他进来的瞬间，房中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法一样，耳不能听，目不能视，动弹不得。
江限和楚钦虽不被影响，但也不能回头怕露出破绽。
殷长颂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发生了什麽事，便看到那人径直向自己走来。
他问道：“你就是颂之？”
殷长颂怔然，磕磕巴巴地行礼道：“是，殿……殿下。”
殿下？江限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先前在独客山庄殷长颂与四长老的对话中就提到过此人，若不是殷家人来寻，殷长颂便要拜到他门下成为内门弟子。
但若只是独客山庄的长老，为什麽不称仙尊，而称殿下？
楚钦被柱子挡住大半个身子，趁他们说话的时机侧首看向那人。
辞岚略一颔首，眼梢如淡墨横扫，长枪直入问道：“你之前在长凝殿住过一段时日？”
殷长颂之前被选做辞岚的关门弟子，但他本人一直在闭关，长凝殿常年无人居住，四长老便让他先到长凝殿洒扫一番。
“是的，弟子确实在殿中住过一段时日。”殷长颂应道。
江限看到楚钦回头，轻轻捏了下他的指尖，传音道：“是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