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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衆人蠢蠢欲动的时候,之前率先喊打喊杀的长老却犹豫起来,他只观察着面前场内局势逐渐的沉默下去,并没有轻举妄动。
此刻在重重包围之中,纪云成的表情说不上好坏,而他身前的陆承嗣却像是置身事外。
有的人想要他死,有的人极力维护着他;爱他者欲他生,恨他者欲他死。
眼见情况将要失去控制,真霄道人只赶在衆人之前,率先擡手将剑锋唯朝着那白衣人。
他当然不是听了陆自衡的废话,但确实是有些着急了。
真霄道人作为修真界在多年历练的修士,他就算再不理俗务都清楚的知道,如果陆承嗣再站在那里,再护着那个魔修,无论结果如何,最后都只会有身败名裂一个下场。
如果是他的友人如此选择,真霄并不会多做干预。
但陆承嗣是他师弟。
纪云成是魔修已经是铁板钉钉,当务之急是将师弟带回去——
剑修手中的寒光微转,将身后那些蠢蠢欲动修士避退几寸,凛然的剑气只在中心处划开了一大片区域。
冷白的剑身折射出这对师兄弟的迥异神情,见状陆承嗣嘴角笑容微敛,他平静的看着真霄,开口道:
“父亲要处置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现在那麽多人都想要我的命,我该听谁的,又该怎麽做呢,师兄?”
陆承嗣丝毫不在意此刻自己是否被围剿,在这沖天的魔气与满地的血色之中閑庭信步,活像是尚在高门言笑晏晏的少年仙君,比起身后不语的纪云成,他更像是那个主导者。
而所有人却都是因他、或者因由他身上带来的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投鼠忌器。
尽管陆承嗣如此做派,但真霄道人依旧没有动怒,他依旧将师弟牢牢的划在华清宗的领地中。
剑修平静边擡手,边开口对着身后衆人道:“华清宗内行事,无关者勿扰。”
明悬剑再度扬起,但却被更为浓郁的魔气所阻碍。
此前纪云成的愣神只是片刻之间,经年往事历历在目,但现在这些场景并不能激起他半点怒火,只是伸出手来紧紧的将少年垂落在一旁的手握住。
陆承嗣只是一顿,他未曾回头,两个人也并未多言,但已然将所有的答案尽数告知其中。
在人群中,陆家主的表情依旧平和,似乎对目前混乱场景并无什麽感想,尽管拂月清不知生死,他也丝毫不可惜对方的死活。
陆家主并不厌恶陆承嗣喜欢上什麽魔修,他厌恶的仅仅是陆承嗣的失控,同时护在对方身边的纪云成愈发像是他的眼中钉。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连真霄都没有办法,陆家主的目光随即瞥向了那一直沉默到了现在的白发老者。
这些师兄弟......道貌岸然。
男人眉头微微皱起,在这间隙片刻露出了毒蛇般的阴冷。
真应在百年之前害死了他的妻子,令他始终对华清宗恨之入骨,但是现在纪云成也同样让他感受到了一样的恶心。
……不若狗咬狗。
“真应,你心里若还有一点良知,就杀了纪云成。”
陆家主的语气与那夜的陆承嗣有着相似的轻缓,但又有种说不出的阴翳。
真应道人原先是看着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女人出神,此刻闻言老者的身影一顿,他颤颤巍巍的支起身体,看着故人几乎难以吐出一言一语。
那件事另有隐情,但他也是逼不得已。
此刻实际上他比谁都知道拂月清是不是魔修,而真正私藏魔修的又是谁。
“自衡,我……”
真应看着对方面容风姿依旧,但对方与记忆里那个陆氏公子的神态大相径庭,不仅毫无半分动容,甚至连表情平静到了漠然的地步。
让老者原本放下的手僵硬的停在一半,他看了看将纪云成护在身后的陆承嗣,又看了看盯着他的陆家主,此刻只觉得浑身犹如万钧之重。
“当年之事确实不是出自我的本意,现在我若是杀了纪云成……那我又该如何自处,又——”
这种情况下真应试图解释,但他的声音像是自腐朽的木门推拉间发出的声响般涩然,在触及陆家主眼底几乎要藏不住的憎恶便彻底哑了声。
他沉默半刻,但最终依擡起自己的手。
一柄通身莹润的玉笛的自灵台祭出,其上霞光落如秋色,但老者原先佝偻的背似乎也在祭出之时更索瑟了几分。
随着顶级灵器的出世,真应原本掩藏着的威压,也如开闸般的洪水般直接沖着在场衆人倾洩而去,几乎将萦绕在整个秘境的魔气悉数蕩平,恢複了原先的清明。
纪云成眉头微皱,对方竟是大乘修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