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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的御笔朱批是下午送到的,人是半夜来的。
秋日的晚风顺着大开的窗户而进,而陆承嗣无语的看着挂在窗户上的男主,气的想要直接将对方一脚踹下去。
“不怕死了?”
李贺明一身黑色短打,讨好似的殿内朝站着的皇帝笑了笑,随即跳了进来,连顺手行礼的动作都行云流水,仿若排练了许多次,而神情亦是坦然自若,好像是来自己家一般。
自从互相袒露了重生,李贺明也越发没脸没皮的起来,对皇帝的冷脸也似乎不在意。
“听闻陛下有意要臣回去,臣自然毫无意见。”
李贺明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样东西,献宝似的递到陆承嗣面前。
“陛下还有些时日及冠,而臣若是回了边疆,恐怕就赶不上陛下的生辰,特来将此物提早给陛下。”
那是一个纯金制的小长命锁,上面的花纹有些粗糙,但却能看出来是极用了心的,背后刻着些繁複的字样。
李贺明甚至还给它加了个可以拆卸的外壳放进去,合上从外面看,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挂坠,颜色就算是皇帝戴着,也不显得违和。
给他送这个?
少年俊美淩厉的眉头挑了挑,有些嘲讽看着李贺明手里的东西,嫌弃道:
“给小孩子的东西,你给朕干什麽?”
青年脸上的笑意半点没改,他上前一步,仔仔细细的将这个小物件挂在了皇帝的腰带旁,方才开口:
“臣唯希望陛下喜乐安康,长命百岁。可惜年少时候没能遇见陛下,只能现在补上了。”
他的语气诚挚认真,似乎真的就是来提前祝贺陆承嗣的生辰一般。皇帝看着自己腰上多出来的小物件,只是凉凉的扯了扯嘴角,只是他还没开口,就又听见李贺明带着点恳求的声音:
“所以再给臣一点时日,臣一定不会来烦陛下.....”
“滚。”
李贺明终究没能等到皇帝的松口,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紫宸殿。而陆承嗣看着自己腰上多出来的东西,随手扯下递给了身边的王全福。
“随便给朕放哪里,别让朕看见。”
皇帝的声音冷漠,而捧着这个东西的大太监却是诚惶诚恐的,看着自家陛下转身就走的背影,竟是也不知道该怎麽处理这个东西。
“师傅,陛下这样说,那咱们就扔那边御花园的水池子里面.....”
“蠢货!”
王全福刚将这个小东西收进袖口,就听见身边带着的小太监这样说。他左右看了看,控制住自己声音恨铁不成钢道:
“陛下要是真的不想要,直接当着李将军的面扔了不就行了?”
那小太监听他师傅这样一说,愣了下,随即也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王全福见他孺子可教,又小声教导道:
“我们陛下就是年少气盛,拉不下面子较劲罢了,实际上你看看这宫里,哪里还有别的主子。你瞧着点,别回头得罪了谁还不知道。”
翌日杨照庭在书房面见皇帝的时候,却看见书房的书架顶上放着个有些突兀的小摆件。
比起其他华美至极的古玩陈设,那个小壳子着实显得有些寒酸了,仿若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就算是杨照庭这等粗人也能看出来不妥。
“这是哪个宫人摆的......”
杨小将军嘟囔了一声,可却没人敢搭话。
始作俑者王全福抱着拂尘,更是一副气定神閑的模样。
只是坐着一旁的皇帝却毫不知情般坐着书架前,他擡眼看了看杨照庭,又低头重新处理着手上的事务。
“陛下,臣的奏疏尽.......”
陆承嗣知道他问的是什麽事情,只是昨夜李贺明的话确实诚恳至极,又保证了不会再来。
尽管陆承嗣觉得最后这句话说谎嫌疑颇多,但是他那股子怒气的确有点被安抚下去。
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加个班。
他批阅文书的手一顿,随即犹疑了下,方才开口:
“......算了,李贺明查出来什麽,让京兆尹和大理寺卿配合就是了。”
皇帝随意散漫的声音传入杨照庭耳朵里,让这位将领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确信自己听到了什麽。
李贺明可是犯了滥用职权之罪,甚至有结党营私的嫌疑??
陛下为什麽就这样轻易的纵容了对方?
杨照庭本就是个豁达爽朗的武将脑袋,连那点少年心事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此刻他脑子里全是裴元留暴跳如雷的咒骂。
“蛊惑圣心,奸臣窃位——”
王全福怜悯的看了看不可置信的杨照庭,顺便收获了徒弟更为崇拜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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