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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在这宫里苦苦搜寻五年,却未寻到九师兄来过的痕迹。
这世上,除了他自己故意掩藏,又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可以将一个人的痕迹在这座皇城里抹除的这般干净。
即便前些日子她碰到的老太监,只怕也是他故意安排的吧。
只是九师兄知道吗?
想到此,苏秋雨却笑了笑,他自然知道了,否则为何会用那样的方式投毒。
他若是不知,只需在药里慢慢地下毒,不过一年老皇帝便能死得悄无声息。
可是太子身为储君,身为儿子,进上的每一口药都是要亲身试的。
若是她知道,去年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他还活在这座城里,他们行事起来,总要有许多顾忌。
不,不对,九师兄根本不在乎师兄们的死活,自然也不会在乎他的。
可他若不在乎,为何又会这般投鼠忌器?
她一心想要报的仇,想要查清的真相,如今都已经摆在了面前。
不曾想到那时候,一个江南胡同里小小的唐家院落,居然同时有两位太子,当真是卧虎藏龙。
苏秋雨一时有些好笑,又有些茫然。
这个时候了,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
如今仇人已死,她以为的仇人竟是爱人。
这样的真相摆在面前,她竟毫无反应,甚至有些茫茫然。
赵玄亦见她面上木木的,眸色忽悲忽喜,以为是今日的事对她刺激太大。
他走近前,伸出手来,轻轻地从她发上取下一片金色的腊梅花瓣。
“你别担心,我会护着你的。”
寒风吹来湖面上的潮湿之气,将苏秋雨的双眸吹得一片潮湿。
她闷闷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为何?”
赵玄亦道:“昨日我们不是说好了?当然你别怕,我们慢慢来,万一若是反悔了。。”
“反悔了如何?”
赵玄亦转开目光,又道:“你现在想要去哪里?”
苏秋雨无奈地笑道:“还能去哪里,如今我都这样了,还有哪里可以去。”
她如今早成了宫里的红人,难道还能回御膳房吗?再或者难道等他赐自己一座宫室,做半个主子?
“要不,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吧。”
赵玄亦一愣,点头道:“好。”
玉漱殿离文元殿并不远,两人也不乘车,只是踩着薄薄的雪步行。
她下意识转头,看到身后许多人远远地跟着。
当前一人,身材高大硬朗,腰悬宝剑,目光如炬,见她回头望来,那人如鹰隼一般的目光回射过来,立马又低下了头。
苏秋雨认得他,龙虎卫右统领,禁军指挥使王忠信。
只是王忠信看向她的目光,除了初时的犀利,倒也未再如以前一般充满嫌恶。
不知为何,她看到他,心中便生了惧意,许是第一回相见时,他在黑暗里审讯她的身影,像极了当年那个审讯她的黑衣人。
这样说来也好笑,皇帝她都不怕,为何会害怕一个统领。
赵玄亦察觉到她的目光,停下步来招了招手。
王忠信立刻上前来。
赵玄亦道:“说来,你还欠她一个赔罪和感谢。”
王忠信闻言,立马跪地磕头道:“苏姑娘,在下给您赔罪了!也多谢苏姑娘那夜的救命之恩。”
这是苏秋雨第二次来到文元殿。
第一回是个寒冷雨夜,她跟着李公公,行在最墙根下,满目之中银甲森然。
今日跟着他,却又是另一番不同的体验。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遇到的每一个宫人侍卫,无不跪地行礼。
苏秋雨体会了一把狐假虎威的快感。
进了殿门,立时有伺候的宫人上前为两人换衣净手。
显然这些人早得了指示,对于苏秋雨的到来未曾表现出半分诧异。
见小太监上前来,苏秋雨连连摆手。
赵玄亦见状,知道有外人在场她不自在,遂挥手将殿内的人全都退下。
他带着她往里去道:“我五岁时便搬来此处独住,这几年也住得习惯了,因此一直没换地方。”
皇帝的寝殿常设在体元殿。只是先帝去后,他也一直还住在此处,并不打算挪宫。
苏秋雨随口道:“陛下倒是念旧之人。”
赵玄亦走在前面的身影一僵,好一会方才转过身来,神色在昏暗里瞧不清楚,轻声道:“到那里去看看。”
苏秋雨明显感到了身前人的心绪变化了许多,她也不再多言。
两人不过进了其中一间,便闻到一股熟悉的幽香透鼻而来。
如今外头天色不好,这殿内更是昏暗,虽然布置无不精妙,却叫人瞧了眼睛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