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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卿还有心思对自己开玩笑, 可须臾之后又长叹一声,正视他脑海里浮现的那段回忆。
艾勒特刚入军队的时候很忙, 加上训练几乎没有时间来看他。
后来有时间了,谈的多是生活中的事。
偶尔会有零星半点提及军队的话,但更多是说怎麽利用其规则来保护自己,很少有谈到自身。
路卿回忆一番,确定没有提到什麽军队内部的暗号,脸色又複杂难言。
时间长了,这些东西竟仍存在他的记忆深处, 即使细节由笔蒙上一层铅色的画印, 想想时心口还是不自觉地被刺一下。
也说不得多麽可惜和难舍,只是有些暗伤就像长在瓣膜上的肉刺,轻触一下, 牵一发而动全身, 怎麽也会难受一会儿。
将注意力转回当前的问题, 路卿的心态平和很多。
他摊开掌心, 看着四指上粗糙沾灰的碎布, 细细长长形状无规,不像是刻意做出的模样,于是暂且放下了布条。
他们原是朝着那条看似更宽敞干净的道路走,但那里虫素的气味太浓郁,再结合路口树下的那些物品, 反而不敢靠近。
教官不是万能的,如果等不到救援, 听声音也知道一只虫抵不住数十只强悍的雌虫,这些匆匆留下的和随意掉落的这些被撕裂的东西,太有可能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学生们胆战心惊地走着,他们多数是娇养的崽,即使有来自低等星球的虫,但在星球中心的繁华地带呆久了,陷入困境的危机意识便很少再出现了。
尼亚对虫素的气味很敏感,各种庞杂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光是类型他就能嗅出不下二十几道,很有可能其他的气味就包括了那些坏虫。
想到这尼亚浑身发颤,烧尽的柴火风干许久,可能是很早就熄灭了,却迟迟等不到虫来点。
现在的这条路是原先那条的另一个支路,朝着几乎相反的方向走,就是以防会撞上危险。
莱登加快步伐地走,那种混合物闷沉沉的气味令他不适。
正值烈日,学生们都走不动了,亦步亦趋地跟着。
他们还尚有时间观念,但四天了,帝国怎麽还没发现问题呢?
害怕的不是那些森林里的敌物,而是流逝缓慢的时间。
漫无目的地等待是最动摇内心的。
莱登深知这点,準备过会儿带同学们休息的同时讲一讲这件事,至少不要过于恐慌。
微风裹挟着树叶的摇晃掷于耳侧,轻盈柔软,不带丝毫临冬的尖锐。
然而莱登却眸色一动,目光警觉地望向攒动的草丛。
收住的脚步带动其他学生的注意,齐齐看向那头,一股似有若无的气息从那处悠悠地飘散过来,明晃晃地,招摇而慢傲,连忽视都难。
“沙沙沙。”
杂草颤动,一只腿也相应地伸出。
那腿的身影似乎没想到会有那麽多虫站在这里,怔然地看着这十多个虫几秒,眼眶发红地迅速走出:“你们……你们没事?”
路卿眉梢一挑,来的虫穿着医大的队服,停顿的几秒眼球上下移动,似是在观察。
他在观察什麽?
路卿没有问,听那虫被簇拥后抽噎不止,被关心的话语询问了许久才有所反应。
“我叫彦,我是,我是医大的。”他抹了抹眼角湿润的地方,小声抽泣着说:“能见到你们很高兴,我已经一天没见到活虫了。”
“怎麽就你一个在这里,你刚刚说的'你们没事'是什麽意思?”有虫问。
“就是,字面意思。我是从我们休息的地方逃出来的,一个虫走了快一天。”
彦说完便激动起来,抓住第一个提问的同学说:
“你们是军大的是吗?”
“嗯,是的。”
“你们有联系到外界吗?是有什麽保持神智的方法吗?”
“啊?”
被拉住的虫懵了,其他学生也感到奇怪,追着问他。
彦听着耳边你一嘴我一嘴还原了事情的真相,明白他们虽然遇到了那些虫,却并没有正面对上,不由失望道:“我还以为你们有什麽办法对抗它们,没想到却只是侥幸躲过,什麽也不知道……”
学生们面面相觑,彦抿着唇将事情娓娓道来:“你们只知道他们是蝗虫,却不知道他们有控制心神的能力吧?”
“?!”
彦似乎很满意他们的震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面带恨意地说:“这个该死的蝗虫群你们是不是以为很高大很魁梧,是一群类似军雌的存在吧?”
“其实不是。”
“那群蝗虫论身体大小也不过一般军雌的半身大,硬要说起不过是一群上半正常下半虫身的奇怪幼虫,和正在读幼年班的虫崽没什麽差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