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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燃便总结道:“我也这麽猜测。只能说是造化弄人。这禁咒出了错,谁也没得到想要的。”
对于李小灯来说,他想得到帝运,取代赵浔,却反而失去身体,做了孤魂野鬼。
对于谢燃来说,他想转世投胎,断绝异族诅咒,却反而借尸还魂。
中一立刻道:“那也不是,你那情人……好吧好吧,我说你那皇帝学生可快如愿以偿了。”
谢燃微微思忖:“说来我还曾无意间见过李小灯的魂魄,可否将这身体还给他?”
他这话落下,判官却神色大变:“你当真见过他?”
谢燃颔首。
“那可麻烦了!魂魄七日后不至地府,则可成兇魂厉魄。他这可多少天了?一定是大怨恨才能撑着,你要真把身体还给他,他怕是得成活死人一般危害一方的厉鬼。”
后土也道:“谢公子,李小灯的事情地府会处理的,动用禁咒是他自己的因,自然也有对应的果。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先处理好你这边的事情就好啦。”
谢燃这里的事,无非就是毁掉自己的尸体,好好投胎。
几日后的元宵夜,赵浔要做複活阵法,到时候无论如何要把他的尸体拿出来。到时候有主阵人中一里应外合,按理应该毁掉尸体并不困难。
但凡事总有万一。
谢燃微微凝眉,忽然擡首道:“诸位,再帮我加一重保险吧。无论如何,到时赵浔一定要将我的魂魄引出,一旦我魂魄离体,中一大师便封了我现在这具躯壳……”
中一愣了:“你要我怎麽封?”
谢燃眼中厉光闪过:“——若是有魂魄入体,即予我绞杀之令。”
他擡眸望向面露震惊的衆人,竟是微微一笑,淡道:“仔细想来,对谢某而言,转世投胎和魂飞魄散其实也没多大差别。请诸位帮我,断无必要因我一人之因,功亏一篑。”
……
谢燃醒后,正是天方破晓。
那何囤醒后,心理阴影依然很严重,吓得觉都不敢睡。
他在这里活不好,宫廷终究也不适合他。便请求出宫去了。
而带来準予出宫指令的竟然是大内总管张真本人。
张公公无论在什麽人面前都是笑眯眯的,抱着拂尘,看何囤抖抖索索地抱着包裹,走出西园。
何囤走前,微微犹豫,还是小跑到谢燃面前,往他怀里塞了个东西。
那是个小碎银子。何囤这样的农家少年,不知省吃俭用多久,才能省下来。
“那个什麽,我听话本子说,伴君如伴虎,你哪怕真做了男皇妃,自己也要小心……”这少年讷讷道:“你收下钱吧。我知道……我们能出宫都是你帮的忙。”
谢燃正想推辞,却见何囤偷偷把那比他两个头还大的包裹露出一条缝,里面一堆碗筷茶杯,何囤挤眉弄眼道:“收下吧收下吧,我可还带了园子里好多好东西走!”
谢燃:“……”
这傻孩子应该不知道私带宫中物品出去是大罪,也不知道这个角度恐怕张真都能看清他包里究竟是什麽。
谢燃果断道:“你还是快走吧,保重……卖这些东西时别太张扬……”
“我可不舍得卖,宫里的东西,我要当传家宝做纪念,”这少年大言不惭地窃窃私语道:“那我走啦,你也保重。”
张真身后的宫人便领上何囤,带他出宫去。
西园便只剩下谢燃和张真二人。
风拂树梢,这宫廷的的角落静谧地连鸟鸣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张真还是笑眯眯的,忽然道:“公子竟然和西园这些孩子处得这样不错。”
他这话着实奇怪,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人,又初来宫中,理应成为朋友。
谢燃却只是轻轻笑道:“我年轻时也曾有过许多心思单纯的朋友,只是后来大多渐行渐远了。”
按理说,在张真听来,谢燃这话更奇怪。“李小灯”实际年纪与赵浔相仿,至多二十余岁,又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十分瘦削,比实际年纪要小上许多,这句“年轻时”着实古怪。
张真没有说话,却也忽然不笑了,他细细地打量着谢燃。
微微一段沉默后,张真又弯腰笑道:“公子,陛下召您,随奴才来吧。”
说罢,他带谢燃出了西园,顺着御花园一路向外。
两人走了一段,地段越来越偏僻,两侧全是宫苑,却不闻一点声息,也不知有没有主人。
谢燃忽然停下了脚步。
张真原本在前头引路,脚步一顿,回头笑道:“公子可是乏了?要歇歇脚吗。”谢燃笑道:“那倒不至于那麽娇贵,只是觉得这里够静了,公公想交代在下什麽,便可以说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