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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山,一线之隔,一边战争炼狱,一边瘟疫肆虐。所幸,春风终于吹到了这里,寒冰消融。
布拉甘在甘州得知王寻兵败,而朝戈竟然逃过一劫,一时没了计策,他深知这回难逃一死。既如此,那便鱼死网破好了!
然而这边刚派出死士意图刺杀朝戈,代青那边就立马动作把人截杀了。
代青抹了一把双刀上的血,笑得依然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盯了这麽久,总算是舍得出手了。”
布拉甘不知道自以为隐藏很好的山庄,两年前就暴露在朝戈眼底下。
布拉甘猩红着一双眼,扑上去还欲再战,代青双刀一格,手腕立刻皮开肉绽,布拉甘痛苦地跪了下去。
“等主君回来自有定论,你先乖乖的别死”,代青这时也不忘调笑。
朝戈一行轻装,赶到京城时不过三日。此刻布拉甘已经在监狱里蹲着了。
朝伦倒是兴奋,还没等他高兴太久,就被大哥一道圣旨又压回去了。
“你都回来了为何还要我去查巴云?”
朝戈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他是你母族,亲自料理是为你日后继位好。威慑一下朝内外,将来迎娶王后也省的外戚干政。”
“怎麽,下不了手?”
朝伦嗫喏着没说话。
“巴云一族延续三朝,根基深厚,也不必一网打尽。若是有什麽姻亲关联其他大族的,倒不用心慈手软。他们松快太久,这福也该享够了。”
布拉甘还关在监狱里,但朝戈是一眼都懒得去看。上位初起,还得借这些人的根基人脉办事,如今帝权收拢,这些人留着便再无用处。
“那母妃怎麽办?”
朝戈闻言顿了顿,若是他办自当废了封号,但朝伦和朝宝一母同胞,情谊深厚,这麽办显然会给朝伦落下个无情之名。
“你看着办吧”,朝戈没对此有过多发言,自然是退了一步,朝伦心下松了口气。
“对了,此事繁杂,你好好操办,大事皆可和才旦他们商量,若需要人用,尽管去找达西。”
朝伦心里五味杂陈,大哥这样待他分明就是别无二心,可是之前他出事时,连才旦都劝他尽早继位。
朝伦长到这个年纪才意识到大哥的身边似乎谁都没有。他的属下,他的臣子都是为未来的那个君王培养的,他们对他的效忠建立在朝伦是唯一继承人的前提下。真的有人在这样的位置上还能不求任何,保全初心吗?
“什麽?”
朝伦意识到自己把话问了出来。半是仓皇,半是羞愧的看着他。
朝戈沉默良久,故作轻松,“我志不在此,当年是临危受命。再说你怎知我没有所求?”
朝戈想打发他走,“行了,我病势未愈,先休养几月。朝中事你之前干的不错,跟着才旦好好学就是,不过那个老家伙有些迂腐,也不必事事听他,适时变通着。”
朝伦告退。转眼晏观就被召到了承恩殿。
“主君”,晏观规矩的行了个礼,面上波澜不惊。但朝戈心里早就跟猫抓一样,心痒难耐了。他已从朝伦嘴里知道当初晏观执意来桑塔救他的那番话,自个儿琢磨了半天,觉得对方对他也不是全无情谊。
此前强吻他,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以为晏观至少也该对他避之不及,可桑塔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反倒让令人捉摸不透。
朝戈隐约有个猜测。
“之前事儿忙,一直没来得及封赏你,如今救驾有功,你可有什麽想要的?”
晏观默了片刻,似乎在揣度衡量什麽,最终还是摇头道:“主君病愈非我一人之功,医官局的前辈们不可谓不尽力。”
“这些自有史官记载,我也会一一行赏,现下我只问你想要什麽?”,朝戈没来由的感觉紧张,这可真是奇了。
谁料,话音刚落,晏观就擡头複杂地看了朝戈一眼,似乎带着些许决绝。
看到人突然跪下,深伏在地上,朝戈从未觉得有一幕能这麽刺目。
“小人斗胆向主君申冤……”
朝戈听他说及被拿人命威胁而不得不认罪时,出声打断:“不必说了,我都知道”。天知道当初晏观身世被写成案卷摆在他桌上的那一刻他有多麽愤怒。
可他那时没有理由为他向梁朝朝廷申冤。
末了,殿内又是长久的沉寂。朝戈起身走到晏观面前,忍着心痛,温声道:“起来吧,给你看个东西。”
晏观起身,压着眉眼,跟着朝戈走到案几前。
朝戈站在晏观身后,挥手扫开案卷。
梁洲兀甘王庭倚任非人,宗室巴云·布拉甘及其亲族里通外敌,谋害王族,以致虏猖寇起,恶两国外交。……梁朝医官晏观救己命,余又承梁朝之情。思及德州祸起之因,不胜愧愤。……然,偶得闻晏观之罪似有不虞之处,唯清白归家一愿,余为兀甘主君,不能不为其圆满。望陛下宽宥梁洲之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