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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也不知道,直到我死后,在一中附近游蕩时,听到庄家老头的话。他说要靠八字纯阴的小孩儿献命,才能继续借被封在天台的那只鬼给家族供运。然后就带出来了一个他们叫庄喜的小孩。”
可庄喜并非八字纯阴,庄贺狐疑道:“你听到了这种害人性命的事,他们既没帮你,也没驱散你?”
鬼少女重重在地上跺了两脚,一点儿声音没有,“他们当然没想放我,不过你们庄家人太自大,一点没把我放眼里,还是让我逃掉了。他们也不知道我认识双荀,以为只是跑了个小鬼,追都没追。”
“你怎麽肯定是双荀,天台死了俩人。”
“我当然肯定!那个流氓有什麽运能借!一定是双荀!”
记忆不全,提到双荀却打抱不平般情绪激动,或许两人是早恋情侣来的。
五十年前,那个年代,应该也不算早恋。
他依旧对她的说法存疑,庄喜不是八字纯阴,而少女没见过庄喜,或许只是重名。
虽然庄家被大人物捧着,但平常人对他们还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受亲朋影响的小孩儿,不懂鬼神,常常笑他是跳大神的。
在庄喜出事前,他并不在乎,甚至因与衆不同有几分傲然。
而庄喜去世原因不解,又受鬼少女的话影响,他对那些称呼敏感起来,很快到了能被轻易挑动情绪,忍不住对取笑者动手的程度。只是每次都以他一个被一群揍倒在地告终。
初中毕业那年,暑假的最后一天。
一个白净瘦弱的男孩出现,挡在他身前。
男孩勾着食指推了推眼镜,“……你、你们不要再打了,否则我告诉你们家长!”
说话唯唯诺诺,脊背却挺得很直。
领头的人问:“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你是谁也、也不能打人!”
傻子。
结果当然是两人一起被狠狠揍了一顿。
“哼蠢货!不知道我们是谁你去哪儿找我们家长!还敢吓唬我们,以后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以为是一面之缘,他连名字都没问对方。结果开学当天两人在同个教学楼撞见了。
“我叫双荀。”
庄贺嘴角抽了抽,“哪、哪个荀啊。”
“荀彧的荀。”
死人怎麽可能複活,一定是巧合,重名。
他查过双荀以及当年一中命案,网上并没任何记录,大概是因为当时没有互联网。等互联网兴起,已经没多少人记得这些事了。
又问过市里一些商铺的人,五十年变化太大太多,没有一个知道双荀的人。
双姓富豪倒是被他轻而易举查到了。双姓少见,在他们这边发展过,算得上富豪的更屈指可数,只有一家。
他们早已搬去国外,如今还有在国外活跃的新闻。同样找不见一个荀字。现在双家唯一的儿子,报道里清清楚楚写着:双策,未曾娶妻生子。
而双荀表示自己只是小康家庭,前些时间因他爸工作变动,跟着来这边上学。
他带来鬼少女瞧了眼,听对方说不认识这个人,确定双荀身上没有死气,他放下了心。
双荀外貌相较楼里的人过于稚嫩,一问年龄,才十三岁。
十三岁读高一,他觉得对方算个天才,但双荀很谦逊地说自己不擅长读书。
之后,每每遇到来挑事的人,双荀总会站出来劝阻,然后两人一起被打。
他讨厌黏人的家伙。
驱赶了几次,恶语相向了几次,冷落了几次,偏偏怎麽也赶不走。
那天他又躲开跑走,害双荀独自被截堵。
双荀为了表达感谢,请客吃饭,李飞也不客气。由此他认识了李飞。
高挑劲瘦,正宗的黄种肤色,眼里没什麽光彩,一副厌世样。
据双荀描述,那时李飞如神兵天降,一人群殴了六个。
如果,他一直陪在庄喜身边,庄喜是不是不会死。他再不敢丢下双荀。
家里人越是对庄喜的死只字不提,他越是动摇。
直至庄喜祭日当天,全家没谁提起要去看看庄喜。他们好像把庄喜忘了。他为此在家中大闹,却被爷爷庄镇河一巴掌甩出了门。
夜里,靠李飞帮忙开锁望风,他偷溜进庄镇河的书房,翻到张夹在一本名叫缚灵书中的纸,他的幻想终于破灭。
他不得不信。哪有什麽既定的命,都是脱罪的借口。鬼是人们心里的鬼,毫无缘由作恶的只有人,包括他。
他为什麽不愿相信鬼少女,因为他才是八字纯阴。为什麽选的不是他,因为庄喜被改命格替了他。
“我……打不开。”庄贺抱头失力跪坐到地上,滚烫的液体溢出眼眶,“我打不开!我打不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