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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管了!”贺竞阳没心情跟她解释,砰一声关上房门。
张颖面对冷冰冰的门板,往后退了一步,还想继续追问,忍住了,改口说:“赶紧睡觉,明天早上还要去外婆家。”
贺竞阳正準备脱卫衣,闻言又放下胳膊,打开门:“为什麽突然要回外婆家?你跟外公和好了?”
当年她不顾外公反对,非要嫁给一无所有的贺成乾,导致外公一气之下放言,让她有本事过得不好受了委屈别回家,所以这麽多年过去,张颖真就没回去,好像回去了就代表她过得不好、受了委屈。
其实张颖过得很好、也没受什麽委屈,只是跟外公赌气,赌了这麽多年。
这些年来,每年都是贺成乾带着贺竞阳回去探望,外公对他是很待见,对贺成乾态度冷冰冰,对张颖更是不闻不问。
两父女,都犟得很。
“你外公老了。”张颖只说了这麽一句话,从他门前离开。
贺竞阳愣了愣,外公老了,所以张颖妥协了?
第二天,贺成乾跟张颖收拾东西準备回外婆家,贺竞阳抽空给程深发了条消息,问他什麽时候走。
车子一路开出新城,往乡下开去,贺竞阳时不时看手机,没收到程深的回複。
外公曾是大学教授,退休后回老家生活,平时侍弄花草、找老朋友喝茶下棋,一个人过得很安逸。
贺竞阳想起七岁那年第一次回外婆家,为了讨好外公,贺成乾给他临时报了个培训班,学了一周的象棋,背了一周的棋谱,后来每年回去,他唯一的任务就是陪老爷子下棋。
城里到乡下就两个小时车程,随着大城市的远去,天边的山也渐渐清晰起来。
今天是阴天,山峦间雾气弥漫,空气中满满的水分子,进入乡道后,路两旁出现连绵不绝的小山包,小山包种满茶树,绿油油的、长势喜人,贺竞阳看着仅亮着的最后一根信号格打了个“×”,只能收起手机。
乡下空气是不错,可惜信号太差。
他们要在乡下待两天,程静怡说程深过几天才走,这个“几天”,应该大于两天吧?
信我
车子驶进一处大院,院内有个竹篱笆围起的菜园子,里面种满瓜果。
紫色的茄子、红色的辣椒、绿色的冬瓜、黄色的西红柿……生机盎然。
角落里一棵梅花开得正盛,满地落英之间卧着一口圆形古井,井上打水的辘轳已经废弃,一条水管从井里伸出,盘在地上,长度足以浇灌院内每一颗花草果蔬。
屋门敞开着,屋内安静得出奇,平日泡茶的茶桌也落了薄薄一层灰。
贺竞阳把东西放在茶桌旁,抹了一把桌面的灰,不禁感慨:“这桌子多久没用了?外公戒茶了?”
老爷子嗜茶如命,一日三餐饭可以不吃,茶不能不喝,茶桌茶具更是视如珍宝,宝贵的很,怎麽会放任它们吃灰?
夫妻二人不安对视一眼,往里屋走去。
“爸?”贺成乾站在老爷子门前,擡手敲门。
好一会儿,屋里才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贺成乾一惊,直接推门而入。
屋里的情形吓煞衆人,老爷子半个身子吊在床边,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艰难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攀着床头柜试图往上爬,床头柜上陶瓷刻的台灯掉落在地,摔得稀碎。
“爸!”贺成乾箭步沖进屋,将老爷子扶起来,张颖怔怔望着那位虚弱的老人,不敢相信那就是曾经健步如飞、声洪如钟的张怀慈。
“我没事,腿麻了……”老爷子躺回床上,靠着枕头坐好,一擡头,看到门口杵着的张颖,愣住了。
“我去倒杯水。”张颖慌慌张张地逃开,不知道该用什麽表情去面对那张被岁月磋磨得不複当年的脸。
张怀慈回过神来,朝贺竞阳一笑:“阳阳来啦?快,扶我起来,我们大战一局!”
说着就要下床,贺竞阳赶忙上去按住他:“您都这样了还战什麽,明天再战,今天先休息。”
“我都休息大半个月了!”
老爷子坚持要起来,也不知道在较什麽劲。
好在他挣扎两下,终究是没能自主下床,贺成乾跟贺竞阳也都不扶他。
老头怒了:“你们两个,也不会扶我一把?”
贺成乾轻笑:“爸,我看您还是躺着吧,要真扶您起来,等会儿颖颖回来得收拾我们。”
老爷子不忿:“我起我的床,关她什麽事?”
“外公,你这是怎麽了?病了?家里的阿姨们呢?”贺竞阳左右看不到之前在家里伺候的佣人,心生疑惑。
“都遣散了,我一把年纪了,也不想外人伺候,说不定躺个没几天啊,就跟老郑一样,两腿一蹬,登天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