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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奶奶盯着那张惨不忍睹的饭卡看了一会儿,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不悦擡头:“同学,卡划成这样,能不坏吗?”
贺竞阳自知理亏,讪讪笑道:“是,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您帮我查查卡里还剩多少钱,转到新卡去就行。”
吴奶奶没好气接过卡,在机子上一插,没反应,又逐个输入卡号,才说:“卡里剩六百四十三块钱,但是现在没有新卡,你先找个同学暂时共用着吧,钱我转他饭卡里,回头新卡到了通知你班主任,你再来补办。”
“没卡?”贺竞阳懵了,就是说,他想赔程深一张新的,目前还赔不了了?
“赶紧的,要转谁的饭卡,拿过来。”吴奶奶催他。
贺竞阳回头看了眼程深,想问他有没有玩得比较好的同学,借个饭卡暂时共用一下,程深脸不红心不跳,先堵了他一嘴:“用你的。”
“我?我和你很熟吗?”
“不熟,但是你反正也要替我打饭,顺便了不是吗?”
“……”顺个屁的便!
吴奶奶不耐烦敲了敲窗框:“赶紧的,后面还有同学要充卡呢!”
贺竞阳心里骂骂咧咧,手上不情不愿掏出自己的饭卡递上去。
*
打饭这件事,贺竞阳答应归答应,但不是会乖乖执行的人,于是每天踩着饭点,把饭卡往课桌上一扔,喊一声“程深我饭卡放桌上了,自己拿”,勾着损友的肩膀就走了。
损友惊奇的小眼神饱含八卦的光芒:“老贺,程深刷你的卡?”
贺竞阳故作大方摆摆手:“嗐!这不是把他卡弄坏了嘛,老子施舍他的,怕他饿肚子回头找我哭鼻子。”
他和程深都走读,但走读生只有晚上下晚自习了才能出校,其余时间跟寄宿生一样,只能待在学校里,这就意味着,他们一天至少有两餐要在学校里解决。
贺竞阳用的是损友的饭卡,连借带蹭,去食堂疯狂加餐后又去小卖部扫蕩了一圈,吃饱喝足,损友们回宿舍洗澡去了,他独自回到教室。
教室里没什麽人,程深拿着练习册在黑板前演算数学题,饭卡扔在桌上时是什麽样,现在还是什麽样,纹丝未动。
这程深是吃了饭还是没吃啊?
贺竞阳嘴皮子动了动,想问个明白,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他跟程深那可是死对头,关心死对头有没有吃饭,多奇怪?
管他吃没吃呢,十七八岁的人还能饿着自己?
贺竞阳把心一横,收起饭卡。
一连几天下来,贺竞阳扔在桌子上的饭卡就没人动过,直到一周后的某天早上,整个高二年级在国旗下做早操时,站在他左前方的程深赫然身体一软,浑身抽了骨似的栽倒在他脚边。
贺竞阳动作一滞,眼睁睁看他倒下,茫然又震惊的眼睛瞪得老大。
场面一下子乱了,黄婉匆匆忙忙跑来,大致观察了一下程深的情况,擡手扯了扯他的衣服:“贺竞阳,赶紧背程深去医务室!”
“我?”
贺竞阳不是冷血无情,只是还没反应过来,黄婉顾不得征求他的意见,招呼几个男同学把晕倒的程深扶到他背上。
还别说,程深体重轻飘飘,跟仙女似的,不知道平时有没有吃饭。
这个念头一出贺竞阳就卧槽了,该不会最近程深真没吃饭吧?
兹事体大,想到这其中可能跟自己有关,贺竞阳背着程深沖破人群,直奔医务室,黄婉身材娇小,硬是被他甩开一整栋教学楼的长度。
“医生!我们班同学晕倒了!”
他火急火燎沖进医务室,把正翘着二郎腿刷电视剧的女医生吓一跳。
“怎麽了?突然晕倒的?”医生从办公桌前蹦起,快步走到里间,掀开帘子,两张病床赫然入目。
贺竞阳点头:“对!”
他一直觉得程深身体挺好,毕竟会打篮球的身体素质不会那麽差……该不是真被他给饿毁了吧?
“医生,你看他是不是饿的?他最近好像没怎麽吃饭。”他把程深往病床上一放,多嘴提供了一点线索,生怕延误了程深的病情,加深自己罪孽。
“应该是低血糖,他早饭没吃吧?”医生全然把贺竞阳当成程深的好哥们儿了,转头直直望向他。
贺竞阳这才想起他跟程深之间的关系,连忙摆手:“不是,您别问我啊,我哪知道他吃没吃饭,我跟他不熟。”
医生懒得跟他浪费时间,起身去準备葡糖糖,黄婉这时才闯进医务室,扶着门框大喘气:“医……医生,我们班学生没事吧?”
“没什麽大事,低血糖晕倒了,平时遇到这种情况,身边要是有可乐、雪碧之类的含糖饮料,可以尝试给他喂一点,有的人容易唤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