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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乞丐本来就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被这样一踹,直接就咽了气。
顾辞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他甚至都来不及上前阻止。
按理说杀人应该偿命,可是人命跟人命之间好像也不是平等的。
那是一个有钱人,有权势的人。
而那个被一脚踹死的乞丐,却是一个无亲无故无权无势的乞丐。
两相对比之下,前者的命金贵的很,后者的命则卑贱的狠。
没有人会将这一个死去的乞丐放在眼中。
那踹死了老乞丐的贵人也没有多看着乞丐一眼,就径直净上了酒楼当中。
顾辞却死死的记住了这个贵人的模样。
他给那个老乞丐收了尸体。
有那麽一瞬间,他觉得这个世界非常的不公平。为什麽人生下来就要经历这麽多苦难?既然要经历这麽多苦难?为什麽还要活着呢?
他不理解不明白,满腔愤恨却无处发洩。
便是在此时,他遇到了人生中第二个贵人。
那是一个女人,一袭白衣。
那是雨季,时常小雨蒙蒙。
她着伞路过街头,看到了旁边睡在街角的顾辞。
本是惊鸿一瞥,那女人却顿住了脚步。
不知何时那女人眼中便蓄满了泪水。因为她从这个乞丐脸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她恩人的影子。
她年幼的时候,过得特别穷,什麽都没有。
当地府衙奉旨剿匪,那些贼人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胁官府。
官府做事向来以利益为主,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幼女,他们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她眼睁睁的看着抵在她脖子上的刀没入她的皮肤里。
便是在此时,有一个人闯了出来,一人斩下了所有箭雨,将她拉入身后。
他一个人,就端了当地的匪寨。
她那时还很小,已经记不清楚那个人的模样了,只记得他人到中年,满头白发,但依然精神矍铄。
她记得那双眼睛。
是与这个少年如出一辙的眼睛。
她在这个乞丐少年的身上看到了恩人的影子。
于是她站到了少年的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
她将他带回了流殇。
将顾辞引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里。
这里弱肉强食,这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里以强者为尊。
可是顾辞是最弱小的那一个,他几乎什麽都没有。
他依然过着依靠别人而活的生活,直到白芷告诉他,有一种洗髓丹可以洗去他残废的经脉,重塑他的经脉,让他重新拿起刀来。
只是他要付出的代价也是非常严重的。
这个洗髓丹只要服下以后,便仿佛置身于烈焰当中。
他将失去所有的听觉味觉,失去五感,彻彻底底的成为一个废人。
他会成为像死去的人一般,一般只能躺在棺材里面,不见天日。倘若他能够凭借着自己的意志,硬生生的熬过这几天便可以脱胎换骨浴火重生,但是他说他如果熬不过这七天,那麽就必死无疑。
比起茍延残喘的活着,顾辞宁愿自己死的干净利落。
拼一把。还有逆风翻盘的可能,于是顾辞毫不犹豫地服下了那颗丹药,然后被白芷放入了一具棺材当中。棺材当中无日月,顾辞也没有饭可以吃,他感受到了那炙热的疼痛,那种炙热的疼痛炙烤着他每一寸皮肤,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经脉里面有一种疼痛,这种疼痛如同附骨之蛆,让顾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甚至就想着这样死了算了,可是却又在想,倘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呢,倘若离七天之期只剩下一刻钟了呢。倘若自己再坚持坚持,可能就获得最后的成功了呢,于是顾辞只能咬牙坚持着,盼望着那只剩一点的盼望,祈求着那零星的希望。
还好向来不曾眷顾他的命运,终于再一次眷顾了他,或者说不是命运眷顾了他,而是他自己眷顾了自己。他于腐朽当中重生。重生后的他重塑了经脉,从棺材被白芷掀开的那一刻起,他便成为了一个全新的人。
他给自己起了新的名字。
重新握起了刀。
可是他已经太久不练武功了,武功也几乎忘的差不多了,他一切只能从头学起,从零开始。
他不曾怨怼过,不曾害怕过,因为他知道他要做很多事情,他身上背负着很多的责任,因此他绝对不能倒下。
他逐渐成为了流觞的传奇,逐渐成为了别人望尘莫及的那一个人,他逐渐拥有了自己的能力。
他终于尝到了权力的滋味。
当然他并没有丢失本心,因为曾经有那麽多个血淋淋的生命让他历历在目,在他手上有过很多条人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