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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锦衣卫千户周绎匆匆赶来。
周绎听了事情原委,一边带云隐进诏狱找人,一边道:“他犯的事不大,只是没钱赔点心局的损失,指挥使才将人带回来。”
云隐眉头紧皱:“他没钱赔,你们锦衣卫大可派个人传话,让人来赎!”
“指挥使也提了,可那人嘴紧得很,咬死了什麽也不肯透露……这不是想着关几天长个教训就放他出去嘛……”
云隐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周绎也不知怎的,声音越说越小。
诏狱里关了不少郑氏党羽,还有陕西一脉的高官,一见有人进来,纷纷哀嚎求救。
云隐目不斜视,径直跟着周绎走到最里面拐角处的牢房。
西边的高墙上,开着一道气窗,月光透过狭窄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划出几道光痕,像冰过的砒霜。
吴岳就靠在那惨白的月光旁边,身子半隐半现。
他头发蓬乱,如同许久未经梳理的枯草,淩乱地披散在肩头,脸上更是胡茬丛生,明明才半日不见,却显得憔悴不堪。
云隐望着他单薄颓废的身影,那股烦躁和担忧全都化成了心疼。
“怎麽回事?”云隐看着吴岳,问的却是周绎,“对他用刑了?”
“大过年的,谁有功夫对他用刑!”周绎说着示意看守打开牢房门。
吴岳听到动静,转头朝牢房门口看去,火把照着一个身影,像是云隐。
旋即他又低下头,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云隐这会儿,正在南伶馆,搂着哪个腰细的风流快活吧……
酸涩再次蔓延上来,将他淹没,他揪紧自己的头发,将头深深埋进腿弯,仿佛这样就可以忽略一切……
云隐总算知道他是怎麽变成这幅狼狈模样的了!
他叹了口气,怎麽有这样的傻子,明明有身份不知道用。
只要他讲一句,陆凛风又不是傻子,稍微一查,就能将他放走。
云隐几步走到吴岳跟前,见他还是埋着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他感觉喉咙像是被什麽紧紧掐住,蹲下身子,轻轻掰开他扯着自己头发的手指,说:“是我来晚了,别生气了……”
吴岳猛地擡起头,眼前的人竟真是云隐,不是他的幻觉……
云隐见他双眼通红,像是气狠了,又像是哭过了,一阵心疼泛上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拍了拍吴岳的肩,但又觉得这样的安慰太过轻描淡写。
于是,他果断地伸出手臂,穿过吴岳的后颈,将他紧紧拉入怀中,用力抱住。
吴岳的脸磕在云隐坚实的胸膛上,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被云隐抱了!
他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心跳也加速起来,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我来找你了,我们回家。”
云隐声音低沉,像是给吴岳的承诺,也像是给自己的救赎。
吴岳被他的话拉回了一丝理智。
他埋在云隐的怀里,感受着云隐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松香里混杂着一丝甜腻的香气。
一丝不属于云隐的味道……
吴岳的心渐渐冷却,试图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云隐用力将他搂得更紧,不给他一丝逃脱的机会,嘴上却一直在温柔的道歉。
“我错了,不该丢下你一个人……”
吴岳依然挣扎。
“这麽长时间才发现你失蹤,是我没用……”
吴岳双眼赤红,还想推开他。
“这麽久才敢给你回应,是我胆小……”
吴岳呆住了,仰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跟我回家,好吗?”云隐直视着他的双眼,问得虔诚。
吴岳内心天人交战,良久,他还是开口道:“可是你找小倌儿睡了……”
“小倌儿?”云隐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心情突然畅快起来。
“所以你宁愿把自己关在诏狱,也不让我来救你,是以为我去南伶馆找小倌儿了?”
吴岳不说话了。
“所以你是吃醋了?”云隐只觉得笼罩在头顶的乌云陡然散开,有一股重见天日的痛快。
“我没有睡别人!”云隐凑到吴岳耳边说。
清冽的气息拂在吴岳耳尖,一直钻到他心里。
他听到云隐说,
“跟我走,我告诉你一切……”
他被这气息撩拨着,包裹着,一时忘了说拒绝的话。
下一秒,他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发现自己被云隐扛在肩头,往牢房外去。
周绎跟在后面喊:“他还要赔五百两,交了罚金才能放人!”
吴岳就看到云隐从怀里掏出一摞银票,数也不数全都丢给周绎。
“多了,多了……”周绎在后面追他,要把银票还给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