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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城寨里作为管家活跃时,龙卷风偶尔也会随手丢一堆麻烦事给他,让他自己分轻重缓急处理。现在这种思考的感觉时隔一年再次出现,还是因为龙卷风。
颓废生鏽了一年的脑子还能为他转起来,感觉挺不错的,信一想,有种重新活过来了的错觉。
不过当年那些事算是有人兜底的培养,现在则算是必须独自面对的严苛考校了。
他先想到的是如何让龙卷风信任自己。这个问题以他过去的身份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们之间的二十年就是一道天然的关系屏障,其他所有人都在这道屏障之外。屏障内信任就似空气般天然存在,只需接受无需思考其为何存在。
信一想到一些尝试接近龙卷风的人,有派系利益关系的,龙卷风通通保持距离;没有利益关系的,也就是稍微更近了一点,放在不会侵入私人领域的安全区。
客观公正来评价的话,龙卷风是个很难接近的人。
因为思考这件事,信一开始再度体认到自己有多麽特殊,以及自己真的搞砸了一些事。
之前被十二少骂龙哥在天上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会怎麽想的时候,信一并没有很在意,巴不得真有在天之灵看不惯自己一道雷劈下来。此刻想到马上真的要见到一位龙卷风,信一突然就在意了起来,后悔出门前至少该换套衣服刮个胡子,不想被看穿自己过得有多糟糕。
他们都明白活着的人该过得好一些。
信一确实也努力过了,只是他的心一直在说现在还不想。
道上死了老婆性情大变的男人一大堆,信一现在觉得自己比他们幸运得多,还有个获得救赎的机会。没错,救龙卷风也是在救他自己。
思考愈发膨胀,信一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逐渐感到口干舌燥。但这时他的眼角突然亮了。
虽然只占据视野的一个角落,虽然样子比自己认识他时还年轻不少,信一也认得出正从巷子里走出来的那个人是谁。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麽过去的,好像是跑过去的,好像还撞到不少人,无所谓了。
说没说话打没打招呼也无所谓了。
信一沖上去把人抱在怀里的时候,脑子里刚刚想过的一大堆事全都忘记了,只想到这个人还活着。
连有没有抱得太过用力他都无暇顾及,甚至希望起时间永远停在这一秒,是梦也好就这麽结束吧。
耳中的嘈杂全被静音,直到这个人说话世界才恢複了声音。
“喂,你是谁啊?”
“我是……”
信一卡了下壳,想起光球说不能透露自己的事,但不确定名字包不包括在内,就折中报了个:
“我是阿信。”
“阿信,你先松手啦。哇你看你都快把人勒死了。”
怀里的人没出声,刚刚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出来的人先说话了,还伸手打算来拉开信一。信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莽撞,慌忙收起手。
趁这个时间,信一快速思考了下这人是谁。假如人物关系没什麽变化,三十多年前和龙卷风在一起的,想必就是秋哥了。
不料他马上就听到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
“人怎麽会那麽容易被勒死啊,阿占。”
“他要是拿着把刀出来看你还有没有命说这话。”
阿占?信一脑中警铃大作。会和占这个名字扯上关系的人,在他的记忆里可只有一个……
“和记,和胜和的阿祖。”
不过还没等信一想清楚,眼前这个年轻的张少祖已经在和自己报名号了。
张少祖讲话同时举起左手,拇指朝上,收起无名指、小指,并伸出食指、中指。信一知道这是道上的手势,表示自己是红棍,和记也是三十年后依然势力极大的派系。不过他还没想好怎麽回答,不确定这两人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通过什麽方式确认了自己和□□有关。
稍加思索,信一选择先僞装一下:
“我不是□□。”
这话放在这个世界大概能算是真话,毕竟龙卷风都还是张少祖且身在和记了,肯定没什麽龙城帮。
张少祖看他两眼,收回手轻笑一声不讲话。这下又是那个阿占抢过话来说,用不容拒绝的力度抓起信一的右手:
“除了□□还有人会被砍三根手指吗?可别说你是做正行。”
这怀疑有理有据,信一看看右手,觉得百口莫辩。
“看得出你懂洪门手势,就不用再装了吧?”
张少祖从旁帮腔,问道:
“不过我没听说最近有人被罚,你是别的帮派逃来佐敦的?”
看得出张少祖是打算先查个清楚,不过阿占可不想慢慢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