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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良:【你也不知是谁。】
魔尊尚情大方承认:【正是。】
卿良缄默良久:【你在帮我?为何?】
识海里传来的叹气声更贴近灵魂:【是你仇恨我,我又不恨你。】
装腔作势。
装模作样!
卿良隐在长袖间的手指掐入掌心,他想质问魔尊尚情,如果不是恨,为什麽要害他师门?为什麽要逼他杀人?
厌憎?嘲笑?不屑?
抑或是出于他高高在上的无聊?
衣袖被扯了扯,卿良看了眼作乱的手,又寻着手臂往上,直至看到手的主人。
年轻的面容,和记忆里甜腻到让人反胃的模样不同,脸上没有虚僞的笑容,眼里没有冰冷的轻蔑。
眼前的面孔挂着担心,黑亮的瞳孔里倒映出卿良刻上怨憎的神情。
卿良竟被自己的神情惊得移开眼,干巴巴地笑了笑。
所幸分头行动,宋青雨和楚闻沨没有看到他的失态。
魔尊尚情借宿主的眼,也能看清卿良脸色的转变。
他已然习惯了卿良不遮掩的痛恨,用抑扬顿挫的调子说着真假不明的话:【仙师,你大可信我,在这世上,我只爱两个人,一个是我自己,另一个……】
尚情在识海里大喊:【师兄,传音怎麽关?】
卿良:【再摸一下石头。】
尚情的手擡到一半擡不动了。
【姑且还比十七岁的‘我’厉害一些,操控个一时半会易如反掌。】魔尊尚情低笑,任凭与自己五官一模一样的脸红了大片,【也罢,不说了。】
传音停止。
尚情嗫嚅:【师兄,你别在意那个人的话。】
卿良知道被掐断的那句话是什麽。
但如果魔尊尚情的一切举动真的是出于爱,他只会更想作呕。
他用极轻的声音“嗯”了一下。
尚情的表情忽地从踟蹰变为沮丧。
阴傀儡
卿良不理解尚情的少年情怀,摁了摁眉心收敛情绪:“我去和宋师兄说一声,若当真是化神魔修,还需上报门主。”
尚情:“……哦,好的。”
宋青雨和楚闻沨已走出一段距离,卿良拿出竹笛打算告诉宋青雨,竹笛闪了闪。
“过来。”是宋青雨的声音。
赶过去时,楚闻沨也已到位。
宋青雨半蹲着,扒开长到膝盖的杂草,一点萤火颤巍巍飞出,与天边残阳一起收拢光芒。
天黑了。
“是秋火萤。”宋青雨道,“能看出是谁的魂火吗?”
秋火萤是灼烧修士魂魄后産生的光点。
卿良见过,上一世晁咎以身炼器、纵身火海,天地间飘满了秋火萤。
眼前这一点秋火萤太过微弱,想来魂魄也烧到了终末,即便找到,也是回天无力。
楚闻沨怔然盯着秋火萤熄灭的虚空,脸色煞白:“师姐?”
他是素衣门门主景煜的二弟子,唯一的师姐是门主亲弟之女景诗遥,自是认得魂魄里的虚弱灵力。
没想到失蹤的人就这样有了消息,还是坏消息。
楚闻沨头脑发蒙,宋青雨替他决断:“她应该就在附近,快找。”
“等等。”卿良拦住。
“活要见人。”宋青雨压低嗓音,却始终没说死要见尸。
卿良道:“人命关天,本不该阻拦。可这里或许有化神魔修,当报门主后行动。”
楚闻沨愣怔着,只捕捉到“化神魔修”几个字,着急道:“化神魔修?师姐……师姐她……”但他强行恢複冷静,“若真是化神魔修,师姐恐兇多吉少。再找下去会连累二位性命,二位快些去找宋门主吧。”
宋青雨擡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问卿良:“你如何得知?”
元婴后期与化神期天壤之别,哪有元婴修士能觉察到化神修士的蹤影。
——可曾经是渡劫期的魔尊尚情可以。
卿良有口难言。
“是我发现的。”犹豫时,尚情出了声。
宋青雨眉毛一挑:“你?”
“我……”尚情支支吾吾,显然编不下去。
卿良:“他跟我们不一样。”
宋青雨嗤道:“怎麽?你天赋过人,你师弟也是?你们秋素峰全是天纵奇才吗?”
卿良:“他是五灵根。”
宋青雨:“所以?”
“五灵根能在十七岁成为筑基……”卿良注意宋青雨挑高的眉尾,语速加快,“定有特殊之处。”
说了等于白说。
宋青雨:“你道他体质特殊?”
“不是。”卿良否定得飞快。
天嗣之体可能成魔,他不希望这种事情传开。
他大脑极速运转,但没编出一套理由。
师兄弟俩有特殊的默契,尚情立即接手:“我曾遭魔修陷害,被当做河神活祭,丢进无恙河。听卿师兄说正好是八万俘虏截断源头后的两天,无论仙门做了多少避险手段,怨气或多或少会顺流而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