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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邈一下子涨红了脸,他动作僵硬地拿起白玉筷子,随意夹了块摆放在自己面前的辣子鸡,送入口中后却被呛得鼻涕直流。
“咳咳咳……你到底想怎麽样?”赵邈此刻也明白了,宋沅是故意要让他难堪,索性也不装了,红着眼睛,怒气沖沖问道。
宋沅不紧不慢地倒了杯茶,放在玻璃转盘上,将它推给赵邈。
赵邈一把将那杯茶打翻,小巧的白瓷杯子在桌上转动,滚落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温热的茶水在他面前流淌,反而更衬出他的狼狈。
“你们到底要搞什麽名堂?告诉你宋沅,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一个乡下来的懂个什麽?只知道趋炎附势,追名逐利,傍上这个傍上那个的……我呸!老子都觉得恶心!”
他痛骂了一番,还不解气似的,抄起脚边的茶杯就朝宋沅砸过去。
沈澧及时用胳膊挡在宋沅的脸,茶杯撞上了他的腕表,掉到桌布上。
他护着宋沅,盯着赵邈,面若冰霜。
赵邈心头一颤,沈澧的眼神中划过一丝狠戾,他不是没有看到。
对这种身居高位的人,他一向是谄媚讨好的。
可今天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他骑虎难下,不能不继续下去。
赵邈怒极反笑,指着宋沅道:“你别以为你现在有了依靠就可以为所欲为!也不摆清自己是什麽地位,你以为沈家的人都是傻子?他们会同意你……”
“这个就不劳赵先生费心了。”沈澧打量了他一眼,淡淡道。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外公现在只认沅沅一个。”他握紧了宋沅的手,与之在桌下十指相扣。
宋沅的心砰砰直跳。
“你是说钟先生?”赵邈没忍住质问。
触及到沈澧冰冷的眼神,他心下什麽都明白了。
“这……这怎麽可能?不,这不可能!钟先生会同意他……?!”
赵邈喃喃自语,眼中灰败一片。
他忽而又擡头讥讽道:“我不明白,你们把我叫到这里来,到底是要耍什麽名堂?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你们以为我会嫉妒?”
一连串说了几个问题,实际上只不过是强撑着罢了,他的腿在发抖。
“当然不是。”宋沅开口。
他看着赵邈,用最稀松平常的口吻道:“师兄,你对我的造谣都有迹可循,我已经将证明材料寄给医学院书记了,相信他们对你的毕业问题会做出回应。”
“另外,你在讯益药业实验造假的事,举报材料也已经交上去了。”
他仿佛在阐述一件十分微小的事。
宋沅的眼瞳乌黑,盯着赵邈,往日里水润清透的眼睛,虽然带着笑,却暗含几分轻嘲。
他说:“师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赵邈彻底瘫软在椅子上。
他的希望全部破灭了。
他痛苦地抱住头:“不,我不明白,凭什麽,凭什麽你就能轻而易举地拥有一切,你把一切都抢走了,你一来,教授就偏爱你了……”
宋沅沉声反驳:“徐教授从来没有偏心过我,他一直都很照顾你,把你视作关门弟子的啊,他不止一次夸奖你,他那麽器重你,可你呢?你只会自我扭曲,然后自毁前程。”
看着赵邈动摇的表情,宋沅继续说:
“我更没有像你说的那样,轻而易举得到过什麽东西,从我有理想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为了这个理想在奋斗,从早到晚,从高中到大学,我尽我可能地投入学习,每个机会我都拼尽全力去把握,就这样,我才走到你面前,跟你并肩学习,我这样也叫轻而易举吗?”
“而你,师兄,你完全忽视了理想的作用,也不懂理想的伟大。你根本不能理解,一个人居然为了虚无缥缈的理想付出那麽多?你百思不得其解,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他的成就是靠别人。”
“我为你感到悲哀。”
宋沅的话掷地有声,赵邈彻底没了声音。
他沉默了。
良久,宋沅起身,準备和沈澧一块离开。
走出包厢前一秒,他听见赵邈的声音。
叹息中夹杂着浓浓的疲倦:
“对不起。”
*
又忙了一阵子,宋沅忽然收到一个电话。
是许崖琳打来的,约他周五下午五点在百货大楼咖啡店见面。
她特意嘱托,只让宋沅一个人来,千万不要让沈澧知道,要保密。
宋沅本不想去,但许崖琳十分恳切。
有些事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宋沅抱着这样的想法,周五做完实验便去了百货大楼。
到了咖啡店,却不见许崖琳的身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