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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死了吗……孩子还在……”王春菊微睁着眼睛,气若游丝地问。
宋沅心头微颤,他鬼使神差地握住王春菊的手,轻声说:“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别担心,会没事的。”
此时,蒋素英终于回来,她一脸疲惫,红血丝布满眼球,看到自家中药铺前聚集了一堆人,心中顿感不妙。
宋沅和沈利还在里面,她赶忙挤进去。
第一眼便是自己的弟弟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活不起来,竟像个农村老泼妇般撒泼打滚,丝毫不顾形象。
他大吵大闹:“这中药铺不能要了!各位父老乡亲们我求求你们报警吧,把这中药铺的经营许可被取消了!别让它为祸一方啊……”
听到这话,蒋素英气得浑身发抖,她两三步走过去揪住蒋素阳的领子,“我不是说了会给你钱的吗!你来这里闹干什麽!”
蒋素阳却根本不理她,继续诉苦:“大家都看到了吧!这铺子里的人全是这德行,霸道得很,我媳妇在里面生死未蔔,他们还想让我闭嘴,想封我的口!”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不乏有好事者,开始议论纷纷,将场面搅得一塌糊涂。
“啊——”铺子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场面安静了一瞬,下一秒更加沸腾起来!
有几个男人极容易被挑动情绪,眼看着就要沖进去行侠仗义,拔刀相助。
“到底怎麽了?!”蒋素英皱眉问。
沈利在一旁,将情况简略地说了一遍。
蒋素阳一直大吼大叫,旁人是听不清的,蒋素英却听得一清二楚。
王春菊恐怕是要早産了,更糟糕的是,她还是难産。
自古以来,生孩子都是一道鬼门关,有的女人迈过去了,但因为生出来的是个女娃,不得不继续受磋磨,不知接下来还要过多少道关。
有的女人却没迈过去,陷入难産的危险之中。但只要不知从哪里知道她肚子里是个男胎,婆家的嘴脸便显现,装模作样地哭着说:大人不中用了,孩子不能不要啊。然后用残忍的手段,杀母留子。
在他们眼中,其重要程度其实和杀鸡取蛋差不多。女人和鸡,大概是一样的,只是那势必要担当起传宗接代、继承香火的男胎肯定比蛋珍贵。
至于女婴,那还不如一根鸡毛。
毕竟男孩从小就尿得远,说不準一不小心就光宗耀祖了!可女孩算个什麽,再优秀将来都是别人家的。
这种落后的思想在平安镇是极根深蒂固的。
而蒋素阳此时还不知道王春菊肚子里是男是女,可是男是女都不如他的命重要——再不还赌债,那群人真有可能会剜了他的心。
只要中药铺开不下去,蒋素英不还是得乖乖把中药铺给他,到时候他转手卖掉,应该能得到一笔不菲的钱。
他心里盘算得清楚,此刻更是哭嚎得震天动地,其实是扯着嗓子干嚎,他不知道一个婆娘受点苦有啥好哭的,所以实在挤不出眼泪。
蒋素英顾不得蒋素阳的纠缠,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宋沅正竭力安抚王春菊的情绪,可她还是害怕得浑身发抖。
她看见蒋素英走进来,上半身都努力动了动,蠕动着嘴唇说:“大姐……你来了……”
蒋素英俯下身,握住她的手,温暖的手心与她冰冷的手背相触,给王春菊一种很心安的感觉。
只有女人才能给女人的感觉。
温厚如大地,母亲般的宽宏气息。
蒋素英温声道:“你别怕,不用担心,蒋素阳不给你治,大姐给你治。”
她递给宋沅一个眼神,宋沅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里面蒋素英拿来药材紧急为王春菊止血,也吊住了她的气息,让她不至于立刻昏死过去。
“要热水!”蒋素英在里面说。
宋沅走到外面,环顾四周,中药铺被围得水洩不通,许多不明真相的路人看到他更是愤怒,若不是沈利拦着,恐怕要立马沖上来踏平中药铺。
他咬咬牙,沖这些人喊道:“各位,你们不要吵了,先听我说!”
“我知道你们对我家的中药铺有偏见,对我,对我母亲,或者我朋友也有偏见,可现在是关乎人命的危急时刻,你们想要讨伐我们,我们现在不辩解,不是因为我们心虚害怕,而是我们知道什麽是第一位!”
“里面的孕妇被她的丈夫推得早産加难産,命悬一线,可她丈夫一直在这里颠倒黑白,阻止我们及时将她送医,他到底是为了什麽不用多说,但他没有把女人当人,没有把别人的生命放在心上!”
“现在,我求求大家,想想自己的妻子,女儿,母亲,她们遇到苦难了,你们不在身边,希望别人怎麽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