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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庆幸的是皇帝为了各大学派和勋贵们的脸面没有公布谁是那个得不配位的人,而是默默取消他们的进士的身份和其参加琼林宴的资格,勒令其在六年内不得为官。
不幸的是以法家和黄老家为首的各大学派闹了这麽久,闹得这麽大也没能让儒家伤筋动骨,反倒巩固了儒家在世人眼里的“第一学派”印象。导致那些原本对儒家抱有小怨的小吏们思来想去后,还是将儿孙送回儒家课堂,反衬着黄老家和法家冷冷清清,颓势尽显。
“父皇这手借刀杀人着实漂亮。”朝会结束后,刘瑞被宦官令请到宣室殿里,一坐下便恭喜道:“让老丞相来当那个上表改革的人……只怕那些武将出身的勋贵们也彻底懵了。”
“怎麽,你不后悔朕把你的良策扣到丞相头上。”刘啓闻言有些意外道:“你可知道这个改革若是成功了,青史上必定会有极高的评价。”
刘啓瞧着镇定自若的刘瑞,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那时可没有你的一份哦!
“有没有儿臣的一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丞相为首的功勋们决定挨刀了,但不意味着底下的官吏们不愿挣扎。”刘瑞学着刘啓的样子,玩笑般的说道:“三年清县令,五万两黄金。家中有硕鼠,窝里遍白蚁。”
刘啓收起打趣的神色,眯了眯眼睛,等着刘瑞继续吟道:“庙小听妖风,池浅见王八。”
“若无高个儿顶上头……哪有矮子到处偷。”
“噗!!”刘啓闻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过了会儿才抚平胸口,缓缓道:“你说的对,那些勋贵们要是都认命了,底下的官吏们也得把抢的都吐出来,更不好挖勋贵们的墙角。”
提到挖墙脚一事,刘啓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之前彻查隐瞒的田地和庸耕数量时不就是硕鼠窝里有白蚁吗?”
“勋贵们偷朕的,小官们偷勋贵们。”
“结果他们偷来偷去,反倒是一无所有的黔首们怒骂天道不公,皇帝无德。”
“呵!”
刘啓冷笑道:“到头来都是朕的错了。”
“若是按照黔首们的固定思维,除了父皇也无人可怪了。”刘瑞的话让怒意上涨的刘啓如同按下了暂停键,吓得宦官令心肝一颤。
这是能对君父说的吗?
太子,你不能因为你是太子而肆无忌惮吶!
好在刘瑞趁着刘啓宕机的功夫补充道:“大汉官员千千万万,那些想收成如何,儿女如何的黔首们真的明白折腾他们的人是谁吗?”
“可不得怪到皇帝头上。”
“那照你的说法,朕就活该背锅喽!”刘啓笑得非常恐怖,声音却是软和了不少,弄得室内真的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狗官者岂能无策上任乎?”刘瑞知道作死的底线在哪儿,于是避开极为锋利的问题,委婉道:“父皇英明神武,想必是有解决之策才会让儿子过来涨涨见识吧!”
“哼!”这时倒是回拍你阿父的马屁了。”刘啓依旧嘴上骂着,但却对刘瑞的态度好了不少,甚至流露出满意之色:“硕鼠多了就养鹰犬,白蚁多了就养断木(啄木鸟)。”
“总有些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会出手,或是你来帮朕逼出被迫出手的人。”刘啓终于洩露他找刘瑞的第二层目的,意味深长道:“也就是在晁错上位的这几年里迎来了法家的複兴,可是你这泼皮无赖地搞了场科举,反倒是让法家有些下不了台。”
说罢,刘啓还抽空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语气像是在聊无关紧要的事:“他们本想联合黄老搞残儒家,但却被咱们拿来当枪使。”
“父皇这是要擡法家?”刘瑞闻弦歌而知雅意道:“想想也是。内史大人那麽聪明的人,反应过来后肯定会向父皇诉苦。”
甭管黄老家和法家的初衷是什麽,但是就像清末时的小白菜案那样,闹到最后已经与当事人无关,而是和当事人背后的势力较量有关。
好在黄老家和法家都有自己的基本盘,所以二者在反应过来后痛快认下当枪使的命运,但也要在皇帝面前哭诉一番。
能捞一笔是一笔,皇帝从手指缝里漏点东西总比他们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强。
“晁错是把好刀子,锋利又不伤人。”利用归利用,可是他们君臣这麽些年,晁错几乎是看着刘啓从刚成婚的半大小子成长为阴晴不定的君王,所以在刘啓那儿还有几分香火情:“朕活着,他便能活。朕死了,他便死了。”
“郅都也是一样的。”
“周仁和先帝宠爱的邓通也是一样的。”
说白了都是皇帝的黑手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