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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区翻新的时候展小曦去看过,挖掘机进场,钢筋铁骨强势带走熟识的旧事物。
当一切化为瓦砾尘埃的时候,人会发现那些曾经觉得不方便的、陈旧的、拿不出手的东西原来都会在失去的时候引发伤感。
那些伴随成长的旧事物建立起我们的精神骨血,不会因为时代不认同,外人不喜欢,自己就不留恋。
这些年来喜欢的、厌倦的一切都在悄悄然改变,一天天走过来不觉得,苍然间一回头,已经是沧海桑田。
这样不受控,握不住的时光,教会如今的展小曦珍惜和淡然。
他珍惜自己当下每一刻的动心起念,那让他感觉到自己在鲜活地活着,有所贪图,有些杂念,有见不得光的阴暗小心思,不是根系已经枯干的朽木,麻木地任凭风雨摧残。
展小曦过去习惯被动,但在这个漫长的成人的吻中,他并不只是承接。
他不清楚乔瑾煜会怎麽看他这样毫无下限的纵容,怎麽看他这样主动的迎接和索取,会不会觉得他很不值钱,会不会怀疑他色欲上脑不知羞耻。
他只是急切地想要表达,通过语言,通过行动,通过唇舌,表达自己对亲密关系的渴望和依赖。
同时也告慰自己的心,告诉它:你并没有因为失去一个陆雪丞就变成一摊死灰,你仍鲜活搏动,仍有盛大的爱意将你灌满。
吻到氛围失控也没有停止,没有人去计算和掌控到什麽尺度算完,都是成年人了,彼此心照不宣,默认就这样顺应本能进展到底也不是不可以。
期间电话响了两次,甚至分不清楚是谁的,迷乱中就近的手探出去随手挂断,又继续癡缠地亲吻。
直到第三次响铃,乔瑾煜张开眼,眼底是很浓的眷恋,染着些些愤怒,语气都止不住带了几分烦躁。
“接一下吧,不是要紧事不会打这麽急。”
展小曦较劲儿的小孩儿心思浮起来,喘息间厌倦地耷了耷眼皮,计较对方比自己先清醒。
他把沉迷的时长和深度等同于喜欢的浓度,因此度量出自己在乔瑾煜心里没有乔瑾煜在自己心里重要,觉得不舒服,有点赌起气来。
“你好周到。”他喘着,阴阳怪气,探手去摸急切中被推到地上的手机。
乔瑾煜听他抱怨,好笑地由着他任性,拇指抚过他的唇角擦去水迹,长臂揽着他的腰往后捎了捎,成功帮他够到了手机。
“腰不错。”
乔瑾煜拍拍他,坏坏地说。
展小曦狠狠白了他一眼,看到来电人是小虎,酸溜溜的小心思一下子收敛,赶忙接听。
“哥!你怎麽才接电话,出事了!”
没等他出声小虎就开始喊,“我现在在中山医院。”
展小曦单手还抓着乔瑾煜的手臂在摩挲,闻言手指猛地一紧。
乔瑾煜感应到了事态不对,展小曦推他,猛地起身,眼前一黑险些跌倒,被乔瑾煜早有预判地揽正了身子。
通着电话,他不好出声,搂着展小曦的腰身防止他慌乱中再次绊到自己,一手揉他的头发帮他缓和情绪。
展小曦稳了下就去抓自己的外套,急匆匆往外走,“怎麽回事?斌哥他们在不在,你身边有别的人照顾吗?”
“不是我。”小虎停了停,说,“是丞哥。”
展小曦已经快步到了门口,闻言站住了。
“……哥?”小虎听他没了动静,迟疑地喊。
“在听。”
展小曦把外套搭在手臂上没急着去穿,回身靠在了门边,闭了闭眼,不辨喜怒地问,“他什麽事。”
这个点不好叫车,乔瑾煜有意跟他出门,听到他口中的“他”,没再继续往前,背身点了支烟,漠然地拉远了距离。
“上上周从园区回来,他就一直心不在焉的,问他什麽也不说。”
“这两周他都住在仓库这边,每天把自己关在练习室里闷头练曲。昨晚我走的时候就感觉他状态有点不太对了,当时斌哥找我讨论舞台设计,聊完已经很晚了,我一时大意,自己回了民宿。”
“夜里没睡好,左右想想还是不放心,早上四点多就赶过来了。老远就听见练习室很大的噪音。我进去看他,满手的血。”
“人像是魔怔了一样,没用拨片,疯了似的扫琴,从手腕到指尖全是血口,指甲都脱了。”
小虎不太理解,但是嗓音绷得很紧,医生的口吻让他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可以轻松面对的事情。
“哥,”小虎喊展小曦,告诉他,“他们说丞哥病了,心理检测结果说他目前自杀倾向高达93%,随时……可能失控,了结自己的生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