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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逐华倒茶的手定了一下，随后快速地和连潮升交换了下眼色。
“让徒儿带着你们，直接绕过整座山，通过村子北边的密林小路，直达北邦，那里有条樵夫常走的小道，寻常人皆不知道，想来是安全的。”
“那，什麽时候出发？”阿四斟酌了会，马上下了决定。
“后天淩晨，让战士们再休息一天，迟则生变，另外，更要準备好出发的干粮净水，今天就可以开始準备。做好战士们的工作，首领。”
阿四点点头，没有说话。
“没有问题的话都散了吧，徒儿你留下。”老和尚停了会，低声道，另外两人便走了，连潮升回头看看，闻逐华便给他一个放松眼神。
房内一下安静下来，唯有香茗冒出袅袅烟气，闻逐华给自己倒了杯，慢慢喝着，他知道师父的性格，不考虑好是绝不会出口的。
“徒儿可曾埋怨过，刚从鬼门关回来，师傅又派你上战场了？”老和尚低声道，他站起身来，背对着闻逐华，仰头看佛像，佛像慈悲，闻逐华注视着佛像的脸庞，回道：“不曾，师父说的做的，都是考虑好的，徒儿必然去做。”
“你从来是个听话孩子，师父让你去表演，让你去学草药，你都好好做了，还做得很好，但是这件事情上，师父必须告诉你实话：这是出自私欲，因为我的承诺，还有从前的一些事情，师父必须去做，但是师父老了，幸好师父有你，你可以代替师父去做。”
闻逐华没有说话，他还在等待老和尚说完。
“所以，师父想拜托你，替师父去完成对故人的承诺，好徒儿。”老和尚转过身来，他背对着烛光，闻逐华看不清他的脸。
那一刻，闻逐华仿佛回到了刚刚见到老和尚的时候，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上，闻逐华迷失在人海之中，周遭的所有人来来去去，皆有着自己的目标，但是闻逐华没有，他是个被遗弃的负担，他没有目标，没有财産，更没有未来。
就在那个时候，老和尚走到闻逐华面前，他的光头散射着阳光，像是为他镀上层佛光一般，他道：“你在这里做什麽？迷路了吗小孩？”
然后和尚就把闻逐华领到了庙里，一直到现在。
两幅景象重合在一起，让闻逐华清晰地发现，师父老了，他的背更加佝偻，散发出不祥的气息，难以抑制地，他道：“我会去的，师父。”
老和尚点点头，他毫不意外闻逐华的回答，他走到闻逐华身边，摸摸他的头，就像过往的那般：“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好孩子。”
闻逐华转身带上门，他最后看了眼内间，老和尚面对着佛像，徒留个孤寂背影。
北地涉险
“还没休息多久又要出发了…”连潮升双手枕在脑后，他看见闻逐华正在换衣服，烛光将他的轮廓影子映在墙壁上，在腰间形成好看的弧线，他不自然地转开眼睛，半坐起来，用手撑着被褥道：“说不定路上还会遇到南邦的，到时候指定打起来。”
“胜算很低，我们的人刚输过一次，没什麽斗志，所以你最好祈祷不要遇到敌人。这次顺便能把你送到北邦去，也算是一举两得了，”闻逐华显然对自己的打算很是满意，他侧着头看连潮升：“到了北边早些回国，好好活下去比什麽都重要。”
“那你呢？这里到处都在打仗，要是这里打起来了，你要怎麽办？”连潮生却不接话，反倒抛出问题来。
“不会的，我可比你强多了。我会呆在这里好好服侍师父，佛寺尊严，南邦军也大多是信仰这个得，不敢在这里造次。待师父去了，我说不準会到北邦做些生意，大不了去做些表演，仍然能活下去，”闻逐华倒是很随意的样子，他掏出自己的牙在手中把玩，又把牙放进嘴里，尖牙从嘴里吐出，如同夜叉般对着连潮升张牙舞爪。
“你和我一起到北邦吧？到时候再一起回国，可以吗？”连潮升忽然拉住了闻逐华的手，二人一时间都僵住了，闻逐华不曾想到他的行动，过了许久他才按住连潮升的手背，慢慢地往下扒拉开，道：“我不只属于自己，我的命是师父给的，这份恩情永生永世不会去忘记，若是师父老去了，我或许会去找你。”
连潮升知道再无法说服他，只能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熄了蜡烛，黑夜中，月光透过窗户撒在地上，是几点好看的斑点，连潮生闷闷地说道：“你要好好活着，你要是死了，我会非常难过。”
闻逐华在黑夜中微笑，他们互相背着身子，想的却是同一件事情：“好，你不死，我就不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