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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啓渊大喜过望,直言二人懂事,叫他快快下去準备。
滦霖夜不知他的招数,但下意识地相信他不是面上这般阿谀奉承之辈。
不知怎的,见言亭这样温和的笑,滦霖夜竟生出了微微的不安。
无需多时,言亭再携宦者令返回。
他恭恭敬敬地将茶水递到啓渊身前。
而啓渊对着滦霖夜得逞似的一笑,大大方方地接过那盏茶,打开茶盖便饮了一大口,紧随而来的苦涩却令他忍不住反胃干呕起来。
“陛下,您怎麽了?”言亭“好心”去扶他,却被一把推开。
“这茶里加了什麽?”苦味萦绕在口腔中,迟迟不散去,啓渊不得不以袖捂口,强忍着反胃之感,言亭讶然,懵懂道:“茶中便只有不夜侯啊,陛下这是不合口味?”
“你!”啓渊气上心头,一张口,便有浓烈的苦刺激味蕾,偏偏又不能发作。毕竟真说起来,这还是他自己要求喝的。
滦霖夜低头咬唇,强忍着笑意。
言亭静静地盯着啓渊痛苦的模样,又回想起方才在碗中加了足量的黄连。
正好,也给这位暴君降降火气,一举两得。
他旋即又下跪认错,道:“许是这异域之人口味不同,惹了陛下不快,是清默的不是,清默这便退下,再不碍您的眼了。”
见他要溜,滦霖夜也连忙告了辞。
啓渊有苦说不出,只是拍打着桌案要他们滚。
出了太朝殿,滦霖夜可再憋不住,大笑出声:“长这麽大,还是第一次见他吃瘪。”
言亭默然,见他笑得前仰后合,只得无奈为他顺气。
侧边走来一位素衣公子,像是预备去殿内拜见,却被二人绊住了脚步。
“世子大人。”那人悠悠开口,“别来无恙。”
滦霖夜收起笑看向他,俊眉一挑,随后作揖问候道:“司公子。”
司陌,字尘客,昌国战败送来的质子。
言亭跟着行了礼,他早在言惊寒口中认识了这位质子。
是位善琴的可怜人。
言惊寒如是评价道。
他听见滦霖夜问了句:“公子怎麽到这前殿来了?”
司陌展颜,又道:“听闻世子与世子妃入宫,特来拜见。”
谈笑间,言亭已将他打量了一番。
长相俊秀,端的倒是温文尔雅,可是偏生一双狐貍眼,令他莫名蒙上了一层心计。
“想来也许久未去若兰阁了,司公子不邀请我们二人去坐坐?”滦霖夜笑道。
“世子既然开口了,又岂有拒绝之理。”言罢,他让开一条道路,“请。”
若兰阁居于后宫右角,地处偏僻,却也多了几分宁静。与前宫的金砖红瓦相反,此处简朴的很,小院中的劲松四季常青,树下两三盆小雏菊又是精巧可爱。
“此番金秋琴会,司公子还要去吗?”滦霖夜又开了口,司陌示意二人去小院中寻一处空閑地坐下,又浅笑着摇了摇头,答曰:“怕是不能了。”
“为何?”
“前几日圣上遇刺,有人谗言,是我买通了宫外的人。”司陌坐在小院西侧的石桌边,为两人斟茶,“于是陛下勒令我禁足宫内,此时还尚未解禁。”
滦霖夜向来不爱品茗,也不喜欢小杯。说是名仕风範,一点也不如饮酒来的尽兴。
言亭将茶盏举起,轻吹了两下,入口再细细回味。
“听闻司公子琴技一流,不知在下可有幸听上一曲?”他放下茶盏,可司陌还是摇头:“怕是不巧。我那琴前日里被皇上斩断了弦,早便哑了。”
“可惜了。”
司陌闻言,只淡淡一笑。
滦霖夜倒是来了主意:“不如,我替公子去宫外修琴?”
“如此,便多谢了。”司陌也饮了半盏,“只是这琴会恐是与我无缘了。琴修与不修,便也无所谓了。”
“小老头就爱冤枉人。”滦霖夜不满地撇撇嘴,又嘟囔了句,“怪不得被传暴君。”
“那不如,在下代替公子,留在宫中?”言亭又道,“我见公子身姿与在下相仿,或许,可以骗过他人。”
闻言,司陌眼眸微动,显然是有些动心,滦霖夜却在此时连连反对:“不行不行,风险太大。一个不小心便是欺君之罪。到时候,你们两个都得落个‘尸首分家’的下场。”
“是啊,罢了……”
“公子,前线战报!昌国开始谋求水路攻下帝都了!”
人未至,声先闻。门外一玄甲男子兴沖沖地闯入,实现却正好对上言滦二人。
脸上的喜色登时凝住,一时尴尬,双脚也不由自主地停下。
滦霖夜认得他,幼时在宫中迷了路,就是他将自己送到了若兰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