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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桃子喘息,紧闭上眼睛。
她慌忙捂住嘴唇,恐怕自己呕出来,胸向后缩去,指缝中漏出了呜咽声。
“......苦涩的母亲......只能养出......苦涩的孩子。”
「其实,早在腹中的时候......就已经一并都死了吧。」
“......这是我的命。”“我不是什麽......‘桃子’。”
「‘我’!根本不重要......‘我’根本......不存在......!‘我’,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这样一般陈列着的......」
“时代的、宿命的......苦涩的、象征。”
我只是象征......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象征!
桃子,左边浅绯色的眼尾滚下热泪来,似乎在这流泪的瞬间被腹痛袭击,是人体受不了的剧痛,哭也难以出声,她的左手像是要把什麽掏出来似的抓紧了左上腹,右手扶着冷柜边角,慢慢地、静静地蹲下,缩成了一个疼痛的小点。
六
桃子向希美和霙简单叙述了自平屋搬离后、关于母亲和妹妹的事,看她腹痛难忍,希美听明白大概之后,就没有让她再多说。
桃子一改常情,坚持要走过新井药师参道,到梅照院去看那反常的、越冬而绽的一树樱花——不过是希美负着她走去梅照院里边罢了,希美觉得当时桃子是不是痛得神志不清,或者根本就是因为那双眼睛看不清,她非坚持将樱花说成是桃花。
“那就是桃花。”霙哄她说。
“是吧,是桃花......好冷。”
豔阳天。霙将自己的外褂脱下来,披在桃子身上。
“乖。”希美也哄说,“等春天来了、天气真正暖和起来,中野这里花会更多的,到时候沿中野通的染井吉野樱全盛开,可热闹了,带桃子去神田川边上,看桃花、樱花,咱们捏一筐冷饭团去野餐吧”
“神田川......髒......”
“那去日比谷的大草地,你小的时候常去转呼啦圈的”
“好。日比谷。”桃子就要睡了,鼻息潮湿、呼吸含有潮水,希美听见了均匀的潮水声,又怕起来。
“桃子是不是要过二十二岁生日了我记得......以前,桃子是每年正月过生日”她打断桃子无尽的沉没,想把她从哪片海里捞出来——保护好她。
“一月一......连着正月......后来、和妹......就那样、过生......嗯......”
“那不是马上太好了!趁现在想想愿望吧,对了,桃子想要什麽礼物”希美紧张地掉汗,轻轻颠颠背上的桃子,怕把她晃痛了——保护好她。
“好。让我想想,嗯......”
希美从樱树前转身,望去左手边的正殿,霙,那红白相间的温软身影正立在庄严古朴的琉璃殿前,她双手合十、垂首闭目,虔诚地祈祷——每每为双目受伤的自己祈祷时,霙也一定......
霙请来了治眼御守,御守有桃色和水色两种,她手握着一抹桃色走来了,细心塞进桃子白色大衣的贴身口袋里,嘱咐她:“御守、要贴身放好。”
“像手表一样吗‘母亲’”桃子额头渗着冷汗,还挤出笑来打趣霙。
“嗯。”霙掏出手帕为她沾去汗珠,“别弄丢了,记得。”
“霙,连着御守偷偷给她塞糖——我都看到了啊,哎......什麽时候买的呀”警察无奈地看着犯人,看见,犯人眼尾渐次出现了亲切的笑纹。
桃子的脸上,要是也能长出这样的皱纹......该多好。
“嘿嘿。”同犯趴在希美背上、得意地小声笑起来,“桃子糖、啊,谢谢,就是我吃过、最甜的、最......好吃......黄豆粉棒、玉米饴、蜂蜜杏子、草莓......奶糖......都、不如......桃子是、最好的......愿望是......桃子糖......礼物......谢谢......”
道谢是道歉。
「。」
希美是将桃子负在背上,本看不见桃子的双目,但她仿佛能望见桃子的一双眸:蓝空下、粉云满枝的“春日桃花”,绝将......令她眼底映出清透、温暖的桃色,那空茫无着的眼光依依流转,好似、正清清楚楚望见幼时......接受那些甜蜜礼物的情景。
桃子,面色里流露出的,该是依恋、恍惚,该是极端脆弱的......幸福:
“......还记得我、呢,谢谢......”道谢是道歉。
「。」
保护好桃子......要好好呵护她。
她不该属于宿命......她属于长夜中悉心的看护,属于这稳稳载着她的活人的后背,属于这个小心呵护着她残损了的少女身体的“家”......她的伤心有人体贴,她的倾诉有人聆听,她的愿望有人满
足!......有谁听见、看见了吗桃子她,已经有家了。
她已经有家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