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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鬼才不管他陌不陌生複不複杂,他只想赶快把那只不识好歹的厉鬼抓住,好过他和胆小鬼的二鬼世界。
也就没注意到,胆小鬼此刻显得格外苍白的面颊。
胆小鬼总觉得这里发生过什麽非常,非常不好的事情,但他并不愿意阻止恶鬼,只是默默跟在后面,强行忍耐着身体的不适压迫感。
于是,在恶鬼终于把那只厉鬼解决后,就看到自家的胆小鬼脆弱透明,几乎快要消散的身形。
如果鬼也有心髒的话,恶鬼在那一霎那已经停止了心跳。
他接住了轻得不可思议的胆小鬼,第一次尝到了慌乱痛苦的滋味。
胆小鬼眼神有些涣散,但还好,只过了一会儿,他又恢複了神采,身影也凝实了一些,只是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他摸了摸恶鬼的脑袋,轻声开口安慰,眼里尽是複杂的情绪。
他想起来了一切。
从前有一个胆子很大的男孩,称为A吧,他有一个聪明且谨慎的竹马B。
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不知何时,不知是谁先开始,待发现时,互相对彼此已经情根深种,他们约好要考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最后一同终老。
可凡事总有意外,生活,往往比小说更具有戏剧性。
高中毕业的暑假,他们两人来到城东爬山,目标是爬到山顶,以一种全新的视角,欣赏最美的风景。
山真的很高,需要几天才能爬到山顶,他们早有準备,买了帐篷晚上在半山腰宿营,周围幽静清冷,偶尔听得见风吹树叶的声音,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虫鸣,到了半夜,帐篷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麽粘腻的东西在滑动游走。
A胆子是真的很大,从小到大无法无天,就没有怕的东西,他二话不说就要出去查看。但还没有打开帐篷,他的手就被扯住,B对他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示意自己先去查看。
A很听B的话,他乖乖的坐在帐篷里面不动了,只不时向外张望,对外面的东西很是好奇。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次短暂的分开,竟成了永别。
等A按捺不住出去找B时,才发现B已经躺在帐篷外面,没了生息,他手边有一条色彩豔丽的死蛇,胳膊上有两个乌黑的齿洞。
B的母亲哭得歇斯底里,她不愿再待在城北,而是把B埋在了城南,从此在那里生活。
A还是在城北生活,可他再也受不了一点外界刺激,犹如惊弓之鸟,他被发现有抑郁倾向,可是吃再多的药也没有用。
他总会忍不住想,要是他当时没有好奇外面是什麽,B就不会出去,也不会死了。
都怪他。
他没有撑过几年。
A成了胆小鬼,B成了恶鬼。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深厚的执念。
那就是见到彼此。
胆小鬼看向恶鬼,对方一向没什麽表情的脸隐隐透出紧张焦急的意味,似乎还没想起来一切。
没关系。
胆小鬼把亮晶晶的杏子眼笑成了月牙儿。他勾住了恶鬼的脖子,把头埋进对方宽厚的怀里。
他们现在都是鬼了,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宣纸精灵(一)
(一)
林升秋百无聊赖地看着古玩街摆放的各种所谓珍品宝鑒,兴趣缺缺。事实上,他来这儿也并不是为了买古董,而是为了寻找灵感,作为一个职业小说家,他最近在写一些有关文物的小说,转了一圈,素材收集得差不多了。正打算离开时,靠近街口一个中年男子摆着的小摊引起了他的注意。
中年男人续着一把长长的黑色胡须,身着青色大褂,乍看之下仙风道骨--如果忽略他一直在玩手机这件事的话。
林升秋挑了挑眉,走到了摊子前面,摊上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有许多他竟也说不出名字,目光掠过一处,他情不自禁停住了视线,那是一种很难以言喻的感觉,像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攥取了自己所有的视线,再移不开分毫。
质地细腻,光洁如玉,是一叠被卷起来的宣纸。
“咳咳!”看了好一会儿,摊子老板终于从手机的世界里脱离出来,见林升秋癡了一般望着也不说话,轻声咳了几下。
林升秋回过神来,他看向老板,“老板,这宣纸怎麽卖?”
中年男人老神在在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慢悠悠地开口道:“你还挺识货,我这宣纸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他状似不经意地瞥了林升秋一眼,“看你投缘,一刀5000。”
林升秋表情没太大变化,他推了下自己的眼镜,微微一笑,平静道:“500一刀卖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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