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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才看见他提着一个竹篓出去,应该是采药去了罢。”
“……嗯。”好吧,又错过了。
十五日晚。
阿玖辗转难眠,干脆起来走动。十五的月亮已经很圆了,挂在黑漆漆的夜空,活像一个大饼。阿玖是不爱吃饼的,但此时此刻莫名想尝尝,看还是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味道。
客栈隔音不好,连走在廊道的脚步声都能清晰听见。突然,隔壁宋琼房里传来响动,隐约夹杂着一两句呢喃。
宋琼醒了?
阿玖靠在墙头听了一会儿,确有声音时断时续,抱着随便瞧瞧的想法,蹑手蹑脚打开了宋琼的房门。
房里竟没人守着,只有宋琼一个人躺在榻上。青青还没回来?白竹怎的也不留个人守夜。
阿玖绕过屏风,走近软榻。
月光冷冷清清地在窗台流淌,透过雕花屏风,映出一人的影子。阿玖安静地端详着宋琼睡颜。从额头到眉心,到鼻梁鼻尖,再到唇。阿玖盘算着这正是巩固摄魂术的好时机,但她同时也察觉到了摄魂每进行一次,自己也会更容易遭到反噬。
如果她爱上了宋琼怎麽办?没人告诉她摄魂师爱上傀儡会是什麽样子。从前她迷惑的对象多是些仅一面之缘的三教九流,勾勾手指头就能得到她要的东西,甚至不需花什麽心思。但面对宋琼,自己必须要把握好那个度,太听话了不行,不听话也不行。而这权衡之间,就像在走独木桥,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劫不複之地。
自己是一颗过了楚河汉界的棋子,每一步如履薄冰,不能对任何人动真情,无论是反噬还是真的动心。
阿玖抿着唇,起身欲走。忽然那对黑眉蹙起,宋琼蜷缩起身子,神情透露出痛苦。
“痛……好痛……”
阿玖複蹲下,茫然失措:“怎麽了?哪里痛?”她以为宋琼不小心磕到了伤口,连忙检查,手刚摸到被子就听宋琼低喃:“十九……对不起……”
阿玖停顿了一瞬。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宋琼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她很好奇,这个十九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宋琼这般念念不忘。
“火……好大的火……”
梦到火了?阿玖倏然想起自己半年前险些命丧于那场火里,难不成宋琼记起来了?阿玖错愕看着宋琼的脸,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但只是转瞬即逝,因为宋琼挣扎起来,痛苦万分:“救……救……”
她在呼救?
“我在,别怕。”或许只是个寻常噩梦,自己还是别多想了。阿玖打消心里的念头,嘴里开始轻哼起一曲歌谣,像哄小孩儿一样,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在被子上。宋琼在这样轻柔的安抚中慢慢平静下来。
待她睡熟,阿玖离去,轻轻把门带上。
随着门哒的一声关上,黑暗中,一双墨眸缓缓睁开。
焚身于火
已经是第三天了。
宋琼还没醒。
清晨,阿玖洗漱完到下楼吃早茶,期间一直留意着郎中房间的动静。但直到一碗粥见了底儿也没见到那扇门打开。正巧店小二过来收拾碗筷,阿玖逮住他询问一番后,小二动作麻利地擦着桌子回答道:“那老郎中昨夜就离开了。”
“走了?”
“对,就是在亥时之前。”
阿玖思忖,当时她似乎正在宋琼房内,难怪她守了一夜也没瞧见那郎中身影。
“不过姑娘你放心,你们同行的那位姑娘说,有更好的郎中来了,所以你们家主子……”店小二自说自话,阿玖也没听。
既然青青已经回来了,那她便不追究了,左右芸芸衆生萍水相逢,那郎中年事已高,想必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看着宫中请来的御医一脸平静地为宋琼把脉,阿玖又想起昨夜,于是戳了下一旁的白竹,偏头问:“白竹,你知道十九吗?”
“十九?是一个人吗?”白竹一脸茫然,显然对此一无所知。但阿玖还是心存侥幸地点头:“是。”白竹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提议道:“姑娘您可以问问青青姐,她跟公主的时日最久,或许知晓。”
连白竹都不知晓此人存在,看来确是极久远的事了。
阿玖沉思良久:“算了。”宋琼平日里都闭口不提,她只在宋琼昏迷神志不清的时候才听过两次,指不定是什麽禁忌呢?她还是别惹祸上身了。
“严莺呢?”白竹道:“青青姐还是不让她见公主,她就在房里生闷气呢。”
“我去瞧瞧。”
阿玖溜去白竹和严莺的客房,一进门就和严莺打了个照面。阿玖凝视她:“你要去哪儿?”严莺见到阿玖这压迫感十足的眼神,立马转身回去,干笑:“我又见不着公子,在客栈待着有何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