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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说完,仿佛看到关逸极度痛苦的脸上又多了一层阴影,木宗师扫了一眼幼熙,眼神也很複杂。幼熙看得真切,也知道自己做的是个赔本买卖,帮不了忙反而还会添乱,但如果不这麽做,心里个坎就越不过去。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彦宗师气得要炸掉了:“当真以为我不会给你戴咒枷?来,今天一个个来。”越西、申露等诸位师兄师姐急忙上前来安抚求情。
结果是,判二人外出修行,非召不得回。
三人一起扶着关逸回了房。江淮对关逸说:你长得清瘦,身子骨倒是挺好。一般人打上咒枷,至少要休养个十天半个月的,能下来床就不容易了,对你好像就是皱皱眉的事。”
是这样吗?关逸看自己手上这一圈纹饰,说不痛是假的,但到底扛过来了,似乎也没有世人描绘得那麽夸张。
“幼熙会后悔吗?”
“后悔谈不上,还好事情变没得更糟。”幼熙的更糟是指进一步牵连其他人。
“其实,这个结果不算太坏。”江淮道。
“怎麽不算太坏,原来只要四人外出修行三年就好,现在关逸挨了一个咒枷,二人外出修行也没个归期。”尤泽不解,怎麽看都是处罚加重了啊。
“说实话,不加罚就已经非常好了。你看到当时的情况了,你以为只罚我们外出修行三年便能服衆?就事理来说,我们不是有意害人,这是一场阴差阳错的意外,彦宗师的处罚是足够了。但就情感上而言,那些和死者相亲近的人,他们的一腔怒火、悲伤是无处释放的,如果不是关逸戴这一咒枷,那些和死者相亲近的人会服气?会放过我们?彦宗师看着兇巴巴,其实是有意周全我们了。关逸应该看出来了,所以把火往自己身上引,木宗师应该也看出来了,所以才顺着关逸的要求来做。”
听完江淮的一番分析,幼熙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果然,经这一番折腾之后,这四人就淡出了门中弟子的视野。虽然还有一些人不满,比如那个哭啼啼的弟子,但罚也罚了,真的要去纠他们四人的过错,也是无法可纠的。
山上的噬魂阵法,突然出现的邪魅,突然去山中采药的弟子……一个个机缘巧合的错误,令山门中的弟子丧命,实在是令人唏嘘。
在这七天里,山门抚恤了死者的家属,加固了山门结界,严格了进出制度,宗师和教习师傅们又一次排查清理了山上的主要活动区域,确保没有阵法存在。山门的生活又逐渐安定下来。
但外出修行的事还是那样定下来了,说是修行,相当于放逐,不能回山门,也不能回家,归期遥遥。最初大家都铆足了劲要在此次拜师大会上取得佳绩,选一个心仪的师傅。精心筹备了大半年,谁知在这最后关头,出了这麽件事情,搞得灰头土脸,弄得人心惶惶。
“幼熙,你收拾好东西了吗?”是江淮的声音。
看着他们,幼熙心里觉得实在愧疚,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江淮拦住了话头:“别道歉,别说什麽你拖累了我们。出了山门,就别再想这些事了,人总要向前看吧。我们等你们回来。”
四人行到山门,见门边立着一人,是木宗师。“木宗师。”走进跟前,四人施礼恭顺道。
“山门结界加固,没有我开门,你们出不去。”木宗师在解释自己在这里的原因,幼熙一听这就是个谎,这个结界还不至于到他解不开的程度,既然宗师特意寻了个理由来送送他们,那自己也不能做那个不识趣的人,于是就静静站着。
“有劳宗师。”关逸答着。虽然他说得谦恭,幼熙却似乎听到点其它的意味,这个木宗师,刚在关逸身上留下了锥心刺骨的咒枷。
宗师开了门,却不急着走。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青亮如翠羽,配着黄丝线穗子,递给关逸,“这是清心铃,施了特殊的术,随身佩戴,可佑平安。”宗师的法宝,万金难求啊。
幼熙立马投去羡慕的目光,木宗师不动声色地又掏出一个锦囊:“都有。”
一个青白交织的锦囊,如天空云影映入水中,水天相接,不知何处为水,何处为天。木宗师将锦囊递给幼熙并叮嘱道:你的体质容易招来一些奇怪的东西,若有过不去的难关时,再打开。
彦宗师、木宗师都是很护犊子的人,虽然幼熙、关逸二人还没正式入山门,但一直以来都是在这二人的指导下学习,故心里早已把他们当师傅了,就等着拜师大会时正式施个礼了。可惜发生了这样的事。
沿着山门阶梯下去,木宗师一直站着目送他们,直到看不见了。幼熙心里一时不能平静,想着平时都是做弟子的在山门口恭送宗师们出远门,今日竟也尝到了被宗师目送的滋味。 ', ' ')